面对这个问题,迟秋先是沉默,半晌后才十分难过的叹气,“我和姐姐确实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大家纷纷皱眉。
迟秋继续说道:“姐姐在上学,每天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我好几次想要去找她,但就怕打扰她复习,我们姐妹俩都是苦出身,在首都打拼只能靠自己,姐姐能上一中、还能考大学,我这个当妹妹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不能拖她后腿呀。”
为什么不和姐姐见面,因为姐姐要高考了,不能打扰她呀!还有迟秋刚刚说的话,原来她不告诉自己姐姐自己具体在哪儿,原来一切都是替姐姐考虑啊!
有了迟秋的话,刚才原本一边倒帮迟婉婉质问迟秋的人,现在都忍不住对迟婉婉侧目,如果迟秋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个姐姐也太爱多想了,甚至都有点小肚鸡肠了。
姐妹两人挨得很近。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迟婉婉听完大家低声议论的声音后,就知道自己今天在这儿讨不到好了。
她满眼恶意阴鹜盯上迟秋,她咬紧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秋秋,你是不是太会装了一点。”
“有么?”迟秋似笑非笑,“我的好姐姐,记吃不记打可不是好事,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说完之后她后撤一步,扬起精致俏丽的小脸,“饺子很好吃,谢谢姐姐!最近我一直忙晚会的事没办法脱身,再说了,你不是也快要月考了吗?还是在学校好好复习,等你考完试了,咱们姐妹两个再好好聚一聚。”
她又对着保卫科的同志满是歉意的开口:“因为我姐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电视台不是不允许外人进来吗?我一定跟她说清楚,保证没有下次了。”
迟婉婉:“我——”
迟秋完全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弯着杏眸,绵里藏针道:“姐,这儿是工作的地方,确实是有这个规定,咱们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啊,再说了,台长和奶奶是老交情了,你……”
后半句话迟秋没说,这是句隐晦的威胁。
迟婉婉刚才在这儿装惨卖可怜,外人看没准儿会对她心疼,但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一看就知道迟婉婉今天来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她之前和迟秋闹的那么难看,怎么可能会大热天跑来给她送饺子,就是过来借这个名义败坏迟秋名声的!
何春花一旦知道迟婉婉会做这种事,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那点好印象就全崩塌了。
半晌后,迟婉婉咬着牙道:“这事是姐做的不对,姐以后不来你工作的地方打扰你了。”
迟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颊边旋起浅浅的梨涡,叮嘱了迟婉婉几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后,就继续回去练舞了。
有了刚刚这么一遭,迟婉婉简直气的快要炸了,尤其是看到迟秋光鲜亮丽的和那群电视台的正式工站在一起,像个城里人一样有说有笑,而自己灰头土脸拿着个铁饭盒被赶出来,更是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她满心恼火的走出来,路过传达室的时候,正巧赶上邮递员来送东西——
“池旻!池旻在不在,有你的包裹,从沪市寄来的,是支丰华牌的钢笔!贵重东西要本人签收的……”
钢笔?还是从沪市寄来的?
迟婉婉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今天看见傅北川看的报纸,他买的那个钢笔不也是丰华牌的吗!
她下意识就蹲在传达室附近想看那个丑货翻译出来取钢笔,然而等了半晌居然等到了迟秋?
“池旻平时不过来,她的东西我来代签就好。”
贵重物品不能放传达室,也就是说邮递员必须得交到签收人手上后才能离开。
迟婉婉眼睁睁看着迟秋顶着那张狐媚子脸签了单子,还和邮递员有说有笑的两句后送走对方。
不远处的迟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疑惑朝这边看了过来。
迟婉婉迅速藏好,心中顿时开始打鼓,池旻的东西,居然让迟秋来签收?而且邮递员似乎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仿佛迟秋替池旻签收信件很长时间的样子,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怀着这样的揣测,迟婉婉回到病房,此时的何春花正在和傅北川聊天,“婉婉这孩子很好的,奶奶知道你讨厌迟秋,奶奶也能理解,不然也不能撮合你和婉婉啊。”
傅北川显然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索性扭开脸,“奶奶,我的事我自己有打算。”
“你这孩子,还嘴硬?”
何春花一边笑,一边将一张大红奖状拿出来,最上面的“生物考试第一名迟婉婉”十分醒目,“你姑姑刚刚拿过来的,婉婉可是早就惦记上想要根新钢笔了。”
门外的迟婉婉听着这话,握在门框上的手因为激动不由得攥紧,刚刚因为迟秋的那点阴霾也因此被扫清不少——
对,她现在还有傅北川!只要傅北川喜欢她,那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
却不想傅北川除了轻描淡写夸了句迟婉婉考的不错后,压根没接钢笔的话茬。
何春花疑惑,“北川?”
傅北川弄不懂迟婉婉想要钢笔关自己什么事,随口敷衍何春花:“现在国营商店下班了,她要想要的话我明天带她去买个新的。”
“买什么新的,”何春花一下坐正了,“你这两天在报纸上一直看华丰牌的那个钢笔,不就是买给婉婉的?”
门外的迟婉婉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傅北川的口气却很无奈,“奶奶,您怎么连我在报纸上看什么都管啊,那支钢笔是我买来送朋友的,现在估计已经寄到人家单位了。”
门外的迟婉婉脸色骤然大变。
傅北川的钢笔居然、居然不是买给她的!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因此欣喜不已,迟婉婉只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巨大的落差让她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羞耻和丢脸冲昏了她的脑子,半晌后她冷不丁听到病房内何春花问傅北川钢笔送给了谁,傅北川的声音立马一改刚才的意兴阑珊,“池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