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典狱长又一次问道。
他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掌,忽然往上按住冬蝉的脸颊,拇指则逆着泪痕往上慢慢抚摸着...最终在冬蝉的有些睁不开左眼上,微微往下用力。
眼球被拇指按压瞬间充血刺痛着,冬蝉疼的打了个机灵,但是没有挪动开身子,他冰蓝色的眼瞳凝望着典狱长。
“是我给的惩罚?”
典狱长又一次问道,冬蝉摇摇头,“你已经不要我了,又如何会降下惩罚呢。”
“那你独自一人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多久?”
“两年。”
紧随而来的是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冬蝉脸庞被打的微微一歪,他伏在地上,咳嗽两声,吐出半口血。
“你似乎忘了,最熟悉你的人是我,你那句话里有几个字是真几个字是假,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只是不想被您认为是装可怜。”
“似乎在接受你的忠诚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一件事,我要的是忠诚,还有你嘴里的真话。”
“... ...如果算上那些轮回的时间,13年。”
冬蝉紧接着又一股脑的扯掉了自己的头绳,然后冰蓝色的发丝便随意的垂落了下来,披散了半个肩头。
他的爱和他的哀求一样隐忍而克制,哪怕是典狱长,现在即将赴死,他也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他无数次的轮回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一次,不差这一次的。
但是就还是好痛苦,好委屈。
他没有任何委屈的资格,他必须将打碎的牙合着血一起吞下去,典狱长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或者是说,他并不喜欢不温顺的情人... ...冬蝉曾听说过典狱长将来只喜欢那些乖巧温顺的情人,但是来到塔尔塔洛斯监狱,他就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典狱长的情人或者他们的坟墓。
就好像这些人凭空消失或者压根不存在一样,只是典狱长那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的手段,永远都能让他率先屈服,便让冬蝉一直没有怀疑这件事。
他已经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小心翼翼的靠拢过去,正当他打算直接自爆炸死冬蝉的时候,他心脏处散发出来的莹蓝色光芒吸引了典狱长的注意力。
位高权重的蛾子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将蓄力不足的冬蝉镇压下去,但是他却震惊于冬蝉虚弱的灵魂。
“你到底做出了什么。”典狱长注视着他,紧锁了眉头,其实记忆已然有些混乱不清了。
“冬蝉!”
虚弱而疲惫的蝉最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典狱长顺手接过他,在扶住那只小昆虫肩膀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人身形单薄的好像一张纸。
其实怎么会不心疼呢,只是蝉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现在冬蝉昏过去了,典狱长干脆低头,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将人拉进怀里搂住。
隐藏在金色发丝之间的羽毛状的雪蛾触须慢慢的延伸出来,轻轻点在冬蝉的额头,于是慢慢的隐没在冰蓝色发丝中的小触须也一点一点的伸了出来,只是虚弱的耷拉着。
典狱长为了防止冬蝉锋利的翅膀边缘在被查阅记忆的时候挣扎震动伤了自身,伸手捂住了他的翅膀根。
摘掉手套之后,温热宽大的手掌完全覆盖住了翅膀根部敏感的神经,当另一个冬蝉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幕竟是典狱长怀里捂着一个看不清楚脸庞的人。
“典狱长... ...!?”
“一切计划照常进行,推迟半个小时,冬蝉通知下去。”
“... ...是,典狱长。”
其实在冬蝉疯掉的那些时间里面,他遗忘了很多很多的记忆,其中其实也包括为何他执着于典狱长有一位情人。
那是在心知肚明的赴死之前护在怀里的情人呢。
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了蝉的心口。
但金色的羽毛触须慢慢扫过冬蝉的触须,一点一点舒缓着他的精神,然后就在他精神松懈的一瞬间,一股陌生尖锐,但是冷硬的精神直接撕破了他的防线。
蛾子在蝉的记忆之中看到了全部。
包括他张扬而开心的放起大火,最终以身刺杀掉他,被他带着飞离火场,最终鲜血流淌在他的脸上,小蝉震惊的无法言语,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仍不停留,将银质的他赐予的匕首狠狠穿入他的心口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典狱长这么想着,也这么继续往下看着。
然后他看到了疯狂的冬蝉对无限副本许下第2个愿望,但是剩下的记忆十分混乱,他在那里面看到了世界意识给他的阵法,他也看到了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坟墓。
——他选择镇守这方世界,直到灵魂完全被消磨殆尽。
而只要冬蝉濒临死亡,无限副本必然会保住冬蝉的灵魂,必定会有那些外来的东西帮助冬蝉,他们就会带着冬蝉的信物来寻找他。
典狱长怀里搂着瘦弱的小孩,其实青年已经完全长大成人了,但是高大的青年缩在体态异于常人的典狱长怀中,仍旧像那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可怜小巧。
典狱长忽然就心疼了,他看到了一切,也看到了冬蝉灵魂深处的锁。
那是他亲自为冬蝉加固上的锁,这锁已经有些虚幻了,但是毫无疑问的就是他深入冬蝉意识深处留下来的锁。
而在此之前,冬蝉一直保持着自己精神防线,典狱长从来没有任何机会闯入他的意识深处,哪怕是他已经被做到失去意识。
——虽然蛾子也并不需要这么做。
原来一切都有定数。
典狱长微微闭了闭眼,在睁开的时候,便用左手摘下了面具,他的唇瓣被撕裂,嘴角一直裂到了耳根处,因为带了一些缝合线而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他张嘴吐出一些属于昆虫的口器,轻轻的敲了敲冬蝉的牙齿,紧紧咬住的牙齿于是就在那一刻松开了牙关。
——这是潜意识的身体记忆,也是让人颇为心疼。
“原来是这样么,乖孩子... ...”
典狱长伸手捂住了冬蝉的眼睛,紧接着一个算不上温情,但是有些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刚才那一耳光其实没有用力,冬蝉也感觉得清楚,但是他体力实在是太差了,于是直接昏过去了。
有一点点的泛放在冬蝉的颌骨处,轻轻碰的有些疼了还会撒娇一样过来蹭蹭典狱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