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难得逍遥
青云秘境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清冽的草木香。无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兰苑的竹床上爬起来，赤脚走到窗前。窗外，几只山雀正在梨树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啄食着初熟的果实。
"；这日子，美！"；无邪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感叹道。
自打留在青云秘境，他的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白萧估计在忙着书院和回武馆的事，无暇顾及他，他彻底放开了性子——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逗逗安儿宁儿，偶尔帮着修修家具农具，日子过得比在武馆时惬意多了。
穿好衣裳，无邪哼着小曲往主院走去。刚进院门，就听见厢房里传来二丫懊恼的声音："；又断了！这织布机怎的这般不经事了！"；
无邪好奇地凑过去，看见二丫蹲在一台老旧的织布机前，手里捏着一根断了的线，小脸气得通红。十几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杏眼樱唇，肌肤如雪，此刻生气的样子倒添了几分生动。
"；怎么了这是？"；无邪倚在门框上，笑嘻嘻地问道。
二丫抬头看见是他，撇撇嘴："；无邪哥哥，你看这织布机，动不动就断线，我都折腾一早上了。"；
无邪走进屋，蹲下来检查那台吱呀作响的老织机。木头已经泛黄，几个关键部位的榫卯都松动了，梭子也磨损得厉害。
"；这织机太老了吧？"；无邪敲了敲木头，"；该换了。"；
二丫叹了口气："；是来这边新做的，这几年用的多了些，想给未出世的小外甥做几件衣裳，这织机总出问题..."；
无邪眼睛一亮："；交给我吧！我给你做台新的！"；
"；你？"；二丫狐疑地看着他，"；你会做织布机？"；
无邪得意地挺起胸脯："；我堂堂墨家机关传人，区区织布机算什么？我还能给你改成脚踏式的，比现在这个手抛梭的省力多了！"；
二丫将信将疑，但看无邪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那...谢谢无邪哥哥了。"；
"；客气啥！"；无邪摆摆手，"；对了，你那纺纱车是不是也老掉牙了？一并给你改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无邪几乎住在了西院的木工房里。他画了厚厚一叠图纸，然后亲自挑选木材，和拿着刨、锯、凿，忙得不亦乐乎。二丫每天都会去看进度，有时带些点心，有时帮忙递工具。
柳如烟站在院子门口，远远望着木工房里忙碌的两人。无邪正比划着讲解什么，二丫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二丫身上，勾勒出少女日渐窈窕的轮廓。
"；唉！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柳如烟不自觉地轻叹出声。记忆中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爹娘不在了，作为长姐，二丫及笄后的亲事自然该由她来操心。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柳如烟回头，对上秦陌川关切的目光。
"；娘子，怎么了？"；秦陌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木工房里的情景，了然一笑，"；无邪这小子，倒是和二丫处得不错。"；
柳如烟靠在丈夫肩头："；夫君，我就是觉得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眼看二丫也要及笄了，回头我得给她张罗定一门亲才好。"；
秦陌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不是难事。如今山河谷有不少出色的青年才俊，还有书院武馆不少先生和武师，人品相貌都不错。回头我叫阿萧帮着打探一二。"；
柳如烟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多谢夫君。"；
秦陌川搂紧妻子的肩："；一家人说什么谢。说起来，无邪这小子在武馆时就总说白萧管得太严，如今放养在咱们这儿，倒是如鱼得水。"；
确实，比起在武馆时被白萧逼着画兵器图的苦闷样子，现在的无邪简直判若两人。他白天在木匠铺捣鼓织布机，傍晚带着安儿宁儿去溪边摸鱼，偶尔还跟秦陌川进山打猎，小脸晒得黑红，笑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
五日后，新织布机终于完工了。无邪和二丫小心翼翼地把它抬回院子，引来大家的围观。这台织机与原来的样式大不相同——主体框架用的是上等红松木，关键部位包了铜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下方多了两个脚踏板。
"；这叫'；踏板交综式织机'；，"；无邪得意地向众人介绍，"；用脚踩踏板就能控制经线上下，空出双手专门管投梭和打纬，效率能提高三倍！"；
二丫迫不及待地试了试。随着双脚交替踩踏，经线整齐地上下分开，梭子轻松穿过，再一拉筘，纬线便紧密地排列起来。整个过程流畅省力，再没有老织机那种卡顿断线的问题。
"；太神奇了！"；二丫惊喜地叫道，"；无邪哥哥，你真厉害！"；
无邪挠挠头，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小意思。等明天把纺纱车也改好，你纺线织布就都不费劲了。"；
花姐看了啧啧称奇，已经跃跃欲试地想借新织机用用了。柳如烟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无邪做的这个织布机，不仅是便利的工具，更是让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当晚，为了庆祝新织机完工，秦陌川特意猎了只山鸡，二丫做了拿手的蘑菇炖鸡，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院子里吃饭。
"；无邪哥哥，你那个脚踏板的设计太巧妙了！"；二丫还在兴奋地谈论新织机，"；我一下午就织了往常两天的布呢！"；
无邪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说："；等明天...唔...纺纱车改好了...你会更惊喜..."；
三丫好奇地问："；无邪哥，你们墨家不是专门研究兵器吗？怎么对织布机也这么了解？"；
无邪咽下嘴里的食物，解释道："；墨家讲究'；兼爱非攻'；，可不是只会打仗。祖师爷本就是工匠出身，提倡用机关术改善民生。只是后来战乱频繁，墨家机关才更多用于军事。"；
柳如烟若有所思："；这么说，墨家机关本是为了让百姓生活得更好？"；
"；正是！"；无邪眼睛亮晶晶的，"；比如水车、风箱、提水机括，都是墨家发明的。可惜后来大多失传了..."；
秦陌川给他倒了杯酒："；那你这段时间不如多教教村里的木匠，把一些实用的机关术传下来？"；
无邪一拍桌子："；好主意！我还可以改良水车和犁具！"；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住，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不过..算了，好不容易清净几日，我可不想去受老白的磋磨了.."；
二丫正在盛汤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无邪哥哥是做大事的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咱们这小山村。"；
无邪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闷头喝起了酒。
夜深了，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柳如烟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秦陌川洗漱回来，看见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道："；还在想二丫的婚事？"；
柳如烟点点头："；我原想着在村里给她找个踏实人家。但今日看无邪和二丫相处甚欢..."；
秦陌川坐到她身边："；你是觉得无邪不错？"；
"；无邪性子活泼，心地纯善，又有本事，确实是个好人选。"；柳如烟轻叹，"；只是他身份特殊，又是墨家传人，将来必定要跟着阿萧做大事，恐怕..."；
秦陌川握住妻子的手："；娘子想得周到。不过姻缘天定，若真有缘分，千山万水也阻隔不了。咱们先看看白萧那边有什么合适人选，二丫的婚事不急在这一时。"；
柳如烟靠进丈夫怀里："；夫君说得是。"；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那台崭新的织布机上。厢房里，二丫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点上油灯，继续用新织机织布。梭子来回穿梭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奏响了一曲欢快的夜歌。
翌日清晨，无邪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几张图纸。
"；二丫！"；他兴奋地喊道，"；我想了一晚上，把纺纱车也设计好了！你看——"；他铺开图纸，"；这个转轮我加了增速齿轮，踏一脚能转三圈，纺线速度起码快五成！"；
二丫凑过去看，发丝垂落在图纸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无邪突然有些局促，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太精巧了！"；二丫由衷赞叹，"；这个齿轮是怎么想出来的？"；
无邪得意地指着图纸解释起来，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谁也没注意到柳如烟和秦陌川站在廊下，含笑注视着他们。
"；年轻真好啊。"；秦陌川感叹道。
柳如烟轻抚腹部，微笑道："；咱们也不老啊。"；
秦陌川搂住她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