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楠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场给吓到了,她那张原本还充满了愤怒的俏脸,瞬间就变得有些苍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毅的胳膊。
“林厂长。”
“公子”缓缓地,朝着林毅,逼近了一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今天,只想跟你,安安静静地,喝杯茶,聊聊天。”
“你要是再跟我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
“我不保证,我身边这位……”
他指了指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的银色面具人。
“会不会因为手滑,而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
威胁。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致命的威胁。
林毅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今天,他要是不走进那家“无松堂”,那么,下一秒,血溅当场的,可能就是自己最心爱的妻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喂!谁他妈的不长眼啊!撞死老子了!”
一声充满了市井泼皮无赖气息的惨叫,突然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连人带他那插满了糖葫-芦的草靶子,一起朝着那个银色面具人,狠狠地,撞了过去。
那几十根沾满了糖浆,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劈头盖脸地,就糊了那个银色面具人一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个银色面具人,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猛地一皱,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想去拨开那些黏糊糊的糖葫芦。
而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刹那。
就是现在!
林毅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骇人的精光。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就将身边的丁秋楠,狠狠地,推向了人群的方向。
“快跑!别回头!”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然后,他便像一头被彻底激怒了的猎豹,不退反进,朝着那个还在和糖葫芦作斗争的银色面具人,狠狠地,撞了过去!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丁秋楠的逃离,创造出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撞上那个银色面具人的前一秒。
他眼角的余光,却极其惊恐地,瞥到了一幕让他肝胆俱裂的景象。
只见那个一直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的,卖糖葫芦的小贩,竟然从他那破烂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柄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淬毒匕首!
而那匕首,所刺向的方向,赫然是……
刚刚被他推出去,还没来得及跑远的,丁秋楠的后心!
调虎离山!
声东击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以丁秋楠为最终目标的,绝杀之局!
“不!!!”
林毅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绝望和愤怒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然而,就在那柄淬毒匕首,即将要刺入丁秋楠身体的前一秒。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西瓜碎裂般的声响,突然响了起来。
只见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给狠狠地击中了一样,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
他那双原本还充满了恶毒和狰狞的眼睛,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杆看起来很普通的,旱烟袋的,干瘦老头。
那个老头,不是别人。
正是那个早已应该回乡下养老的,医术通神的“鬼手神医”——
孙老!
而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个一脸傲娇,手里却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药箱的,少女青黛。
“啧啧啧。”
孙老看着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杀手,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用手里的旱烟袋,敲了敲鞋底的灰尘,用一种充满了鄙夷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搞背后偷袭这一套。”
“真是……脏了老夫的烟袋锅。”
孙老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惊雷,突兀、霸道,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他那看似随意的一记烟袋锅敲击,却蕴含着一种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恐怖力道,精准而又致命。
整个喧闹的东山市街,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堪比武侠话本的戏剧性一幕,大脑集体宕机。
一个卖糖葫芦的,竟然是个杀手?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倒的干瘦老头,竟然是个一招就能把人脑袋敲碎的绝世高手?
这世界……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
丁秋楠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那张俏丽的小脸惨白如纸,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后怕和惊恐。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倒在自己脚边,脑袋上还冒着热气的尸体,以及那个手持“凶器”,一脸云淡风轻的孙老,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而林毅,在经历了那短短几秒钟从地狱到天堂的极致反转之后,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也终于缓缓地,回落到了原位。
他看着那个如同神兵天降般,再次救了他全家性命的老人,那双早已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愧疚。
他又欠了孙老一条命。
不,是两条。
“公子”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变了。
他那张一直挂着虚伪笑容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凝重和忌惮。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孙老,那双深邃的老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他想不明白,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自己那遍布整个四九城的情报网络,从来就没有收到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难道他……
一个极其可怕的,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的念头,缓缓地,从他的心底,浮了上来。
“鬼手……孙思邈?”
他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
孙老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黄铜烟盒,慢条斯理地,给自己那早已空了的烟袋锅里,续上了新的烟丝。
那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都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空气。
只有站在他身边的青黛,在听到“公子”叫出自己爷爷的名号时,那张傲娇的小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与有荣焉的得意。
她挺了挺那还没完全发育起来的小胸脯,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结果却被一堆糖葫芦给搞得狼狈不堪的银色面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哼,算你还有点见识。”
“不过,我爷爷的名字,也是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能随便叫的吗?”
“没大没小。”
青黛这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话,让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银色面具人,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杀气,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他缓缓地,抹掉了脸上那些黏糊糊的糖浆,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身上。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
“啪嗒。”
一声清脆的,火石摩擦的声响,打破了这凝重的对峙。
孙老慢悠悠地,点燃了自己的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充满了浓郁草药香味的,大大的烟圈。
他这才抬起那双浑浊的老眼,看向了那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公子”,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淡淡地说道。
“年轻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今天这事,看在老夫这张老脸的份上,就这么算了吧。”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他的这番话,说得是极其的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但听在“公子”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他“盘古”组织的“公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干掉了一个精心培养的死士,现在,竟然还要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给“劝退”?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呵呵……”
“公子”怒极反笑,那张原本还算儒雅的老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丝病态的狰狞。
“孙神医,我敬你是前辈,才跟你客客气气地说话。”
“但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保得住他?”
他指了指那个早已将丁秋楠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林毅。
“我承认,你的身手,确实很不错。”
“但是……”
他拖长了语调,那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双拳,难敌四手。”
“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这个吗?”
说着,他便缓缓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黄金打造而成的,看起来极其精致的……
信号枪?
不,不对!
林毅的瞳孔,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就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因为他发现,那个东西的结构,虽然看起来很像信号枪,但其枪口处,却并没有安装任何用来发射信号弹的装置。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菱形晶石。
而那块晶石,正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奇异能量波动。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