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别看她现在还能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其实她在接过刘婶手里的那把刀时,灵魂就已经快要脱离身体了。
此刻她眼前的事物,都在以一种慢得出奇的速度移动。
就连刚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听在耳朵里,都像是电影里外星人说话似的。
她就是14亿人里头,最底层,最没有见过世面的那一波人。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和大家一样,都是杀人是犯法的,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而她失手致黄家宝死亡一事,已经触及她的底线。
可是她偏偏又亲眼见证了一场恐怖血腥的虐杀现场。
更可怕的是,惊魂未定的她,此刻正拿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凶器。
旁边还倒着没有脑袋的黄二。
她甚至不敢去好奇,黄二的脑袋滚去了哪里。
出神间,耳边响起刘婶的声音:“记住了吗?”
“啊?”回过神来的周春花,惨白的脸上,两眼茫然。
“记住什么?”她哆哆嗦嗦的问道。
刘婶抹了抹脸上黏腻的血渍,不耐烦道:“我刚才和你说了老半天的话,你没听见?”
“我……没、听清。”
她看着杀了人以后,还能神情自若的刘婶,心里不免生疑。
刘婶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如何被迫害,可是她从看到黄家宝的尸体,到亲手斩杀黄二后还能面无其事的和她说话……这正常吗?
周春花稳了稳心神,努力去忽视鼻息间的血腥味,以及倒边墙角下倒着的那具无头男尸。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婶身上。
对,身上,而不是脸上。
刘婶吸了吸鼻子:“我问你,你身上还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吗?就像你刚才用的那种奇怪的手电筒,还有吗?”
周春花皱眉,没有出声。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嘛,要是有的话,你给我。一会儿见到大叔的时候,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来动手就行。”刘婶吸了吸鼻子。
“动手?”周春花不太明白。
刘婶点头:“对啊!你想要带走你女儿,除非大叔死。不然,你去见你女儿,就等于是去送死。”
话听上去没毛病,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春花摇了摇头。
“只有这个防身用的电击手电筒。但是它应该是快没电了。”要不然,黄二也不会挨了那一下,还能活着。
刘婶看了看她,好半天,才说:“行吧。那就这么去。你记住一会儿……”
刘婶在周春花耳边一阵低语,最后又问道:“你记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带着你女儿活着离开沙田嘴。
但凡是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差错,别说你女儿了,带着你和我,运气好的话被他们埋在后山。运气要是差点话,呵,我们就会沦为十几条狗的口粮。”
周春花点了点头。
毕竟此刻除了刘婶能帮她见到女儿,再没有其他人了。
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她会自己看着办。
“你等我一下。”刘婶说完,转身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经过黄二尸体的时候,刘婶还泄愤般的踹了黄一脚。
周春花把神线集中在刘婶身上,努力忽视倒在地上的黄二。
然而就在刘婶往前走了几步后,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刘婶脚边那颗圆溜溜的球形物体。
那是……黄二的头?!
正当她的心脏突然加速的时候,刘婶一抬脚,就往那个‘物体’踢去。
那颗圆溜溜的东西,瞬间飞向墙角,碰撞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是的,就是骨头撞击墙壁的声音。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追着那个球体过去,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黄二那双没了生气的眼睛。
周春花呼吸一滞,想要闭眼,眼皮却像失去了功能一样,一动不动。
她呼吸混乱,张着嘴,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出来。
胸膛里的心脏,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没有任何规律的乱跳。
它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行了,走吧。”
刘婶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周春花才回过视来。
她脖子僵硬的点了点头,也趁这个机会,终于移开了落在黄二脑袋上的视线。
“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千万不能有任何破绽。”
走在前面的刘婶嘱咐道。
“嗯。”周春花声音颤抖的应了一声。
她两脚僵硬的跟在刘婶后头,直到从二楼下来,她的身体才稍微没有那么僵硬。
刘婶一边掏腰上的钥匙,一边往院门那边走。
周春花跟在后头,努力不去想黄家宝的那张脸。
离开黄二家后,刘婶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往前走。
每回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她都会在转角停留好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人突然开门出来,然后才会蹑手蹑脚的从那户人家门口经过。
周春花跟在后头,每走一步,都会小心脚下别踩了不该踩的,发出什么动静来。
右拐右绕的经过七八户人家的大门后,刘婶停在了一个大铁门的门前。
夜色里,黑漆漆的铁门,比月色还冰冷。
铁门上端,立着无数的尖刺。
月光照耀其上时,总有寒芒炸现。
刘婶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马握紧了手里刀,紧跟上去。
“记住,千万不要让大叔察觉出什么来。不然……我们就肯定只能横着出来了。”
刘婶的声音很小,小到整句话的意思,都是她承前启后的猜出来的。
周春花点了点头,握着刀的手,更紧了。
眼前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走上一遭。
因为她的妮妮……或许就在这道铁门里面。
咚咚咚!
刘婶敲响了铁门。
然而寂静的山野里,除了奇怪的鸟叫和偶尔的虫鸣,什么声音都没有。
咚咚咚,刘婶又敲了一次。
突然,里面有了亮光。
“谁啊?这大半夜的,不好好搁家睡觉,闹什么呢?”苍老粗矿的声音,在铁门那边响起。
刘婶没有回应里面的问话,而是又一次在铁门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来了!别他妈的敲了!”里面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
随着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春花的额头上,已经不知何时起,满是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