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这杯酒,我敬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我……”
孙福宽端着酒杯,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郁气终于得到释放,四十多岁的汉子,眼眶不禁泛红。
“孙哥,说这个就外道了,既然是朋友,遇到事了,不就应该互相帮衬嘛,啥都不说了,咱喝酒!”
李天明拿起酒杯,和孙福宽碰了一下。
“不说了,不说了,都在酒里!”
说完,一饮而尽。
李天明也干了杯中酒,今天的事,看似顺利,实则凶险,要是警察不理会他的持枪证,非要将他扣押的话,孙福宽怕是也落不得好。
落在王兴国那帮人的手里,纵然不死,也得扒层皮,最后还得落得一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万幸,没出现纰漏。
上一世,孙福宽是不是也遇到了这一劫,是怎么度过的,李天明不知道,但现在这个结果,应该算是好的了。
至于事后,王兴国等人会不会报复?
他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懂得见好就收。
拿回了矿场,他已经占了大便宜,要是还不依不饶的,李天明不介意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天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还作不作数?”
呃?
孙福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还真把李天明给问得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我说的,自然作数,怎么?孙哥不打算自己干事业了?”
孙福宽闻言苦笑,还自己干事业,怎么干?
和市政府签订的承包合同,说废都能废了,他要是继续自己干,没有了李天明的帮衬,他怕是迟早还得掉坑里。
只要王兴国这些人还在,肯定有的是办法给他捣乱。
更何况……
李天明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甚至不惜涉险,这份恩情他得报答,嘴上不说,事上不能不做。
“天明,只要你瞧得上我,往后,我孙福宽就跟着你干了,绝不会再有二心!”
说起来,孙福宽也觉得惭愧。
当初,李天明给他的待遇不可谓不高,权利不可谓不大,可他就是鬼迷心窍的憋着要干出一番事业,证明李天明能做到的,他也照样能做到。
现在想来,当初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李天明能成功,靠的可不光是自己的真本事,还得有人脉才行。
这些,自己都没有。
单枪匹马的就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确实有点儿太天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往后全国10个工业园区,孙哥,你帮我盯着,我给你最大的权利,可以先斩后奏,发现任何问题,只要不涉及到园区的负责人,你都能自行处理!”
孙福宽闻言,不禁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天明竟然这么信任他。
“我要是干不好,辜负了你的信任,不用你说话,我自己寻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李天明被逗笑了。
“可别,你要是真这么干,嫂子能饶得了我?不说了,喝酒!”
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李天明被送去了矿区的招待所,孙福宽则一个人回了家。
马静在家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终于把孙福宽给等了回来,拉着左看右看的打量了半晌。
“福宽,你……没事?”
“我能有啥事,放心吧,都谈妥了!”
接着孙福宽便把谈好的条件,和马静说了一遍。
王兴国没再玩花活,签完了协议以后,当即让人把去年下半年的分红给送来了。
一共35万!
因为不占股,只参与职务分红,孙福宽拿的其实并不算多。
打开皮包的拉链,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钱。
马静只看了一眼,钱不钱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天明呢?”
“去招待所了。”
“你……你咋能让天明一个人住招待所?万一要是……万一马建英那帮人……”
孙福宽闻言也是一惊,赶紧拿起大哥大,拨通了李天明的号码。
“天明!”
李天明刚洗完澡出来。
“孙哥,还有事?”
“你在招待所别动,我现在去接你,嗐,也是我大意了,你一个人住那边,万一王兴国,马建英那帮人对你不利……”
李天明闻言笑道:“放心吧,孙哥,他们不敢。”
真要是敢,之前在矿上就动手了。
王兴国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动了李天明这种能合法持枪的人,万一要是把上面的人给招来,他们这些人都得一起完蛋。
现在拿回了矿场,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再节外生枝的话,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背地里下黑手?
只要李天明还在营口,甚至还在辽宁,乃至东北,他们就照样不敢。
说到底,王兴国那些人是为了捞钱,面子上的事,没有钱重要。
听李天明这么说,孙福宽也松了口气。
“你……还是得小心点儿,千万别大意了。”
“放心吧,没事儿,真要是赶来,我顺手为民除害了!”
挂了电话,孙福宽把李天明的分析和马静又说了一遍。
顺便把自己的决定也告诉了马静。
得知孙福宽下了决心,要回去继续跟着李天明干,马静也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当初离开广州,他们三口子都不同意,可无奈孙福宽坚持,马静也只能夫唱妇随。
回老家这两年,她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
“你这是想通了?”
孙福宽苦笑:“想通了,不折腾了,以前我总觉得,我就是没机会,只要有机会,我也能做出一番事业,现在想明白了,机会就算是给我了,可要是没有人脉,没有靠山,人家想要弄我,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他也不想悲观,可现实却让他再也提不起干事业的精气神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没指望你能做出多大的事业,就盼着全家人平平安安的,现在这件事了结了,福宽,咱们还是走吧,我不想在这儿住了。”
这次的事,真的把马静给吓坏了。
要不是恰好李天明来营口,他们两口子现在还指不定啥样呢。
他们倒是无所谓,可孩子呢?
“不在这儿住?你打算去哪?天明这次给我安排的差事是全国所有工业园区的巡视工作,没有固定的地方,要全国各地到处跑,你……”
“我回广州,回园区找个工作,顺便守着闺女。”
“儿子呢?儿子不管了?”
“他都多大了,还得让我管?不是挺有主意吗?一声不吭的去学什么评书,让他在外头疯去,我不放心闺女,一个人在广州,遇到点儿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显然,东北众女轻男,女儿是宝,儿子是草,也是有传统的。
“你要是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我明天要和天明一起去沈阳,你是等我回来再走,还是……”
“我明天就去买车票,甭管哪天的,买好了就走。”
马静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儿待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孙福宽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便没有再劝。
歇了一会儿,酒劲儿散了点儿,两口子便一起收拾起了行李。
“这钱,明天咱们一起去银行存好了。”
躺在床上,孙福宽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年的经历。
他是真心想要为老家做点儿实事的,奈何力不从心啊!
转天,两口子早早的就起来了,吃过早饭,把最后一点儿行李收拾好,然后装上车。
搬家的过程,很多邻居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人帮忙,不是人情冷漠,而是……
都怕了!
谁也不想惹上麻烦。
把行李都装好,两口子随后开车去了银行,把钱存了一个死期,随后,孙福宽就把马静送去了火车站。
“你一个人真能行?”
这么多行李,孙福宽看着都犯愁。
结果,马静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堆行李都挂在了身上,随后径直走向了售票窗口。
孙福宽看着,也只能无奈苦笑,他没想到,马静对老家的成见如今竟然这么深,深到了……
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