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村子,流传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儿。村子里有口古井,村民都叫它“鬼哭井”。
有个欧婆婆,她枯瘦的手指在青石井栏上划过,指甲缝里全是暗红的黏土。就在这时,古井里传来细碎的铃音。这铃音哪来的呢?原来是她失踪了三十七年的银镯,正缠在井底一具白骨的手腕上。突然,井壁的苔藓泛起磷火,井底浮起半张人脸,那嘴角溃烂得咧到了耳根,还哼起了欧婆婆生前教过的童谣:“七月半,鬼门开,冤魂聚,血咒来……”
这一晚,在祠堂守夜的后生阿旺突然惊醒。他一睁眼,就瞧见供桌上的纸钱变成了黑蝶,绕着欧婆婆的牌位直打转。阿旺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三天前在井边捡到的那本残破《酆都志》,泛黄的书页间还夹着半张符纸,上面血字写着:“庚子年,井底囚七魄,咒语成,黄泉路现。”
到了一个暴雨夜,村长家的新生儿突然在地上爬起来,嘴里吐着白沫念叨:“井底娘娘要回家。”阿旺听到声音,赶紧跑到井边。好家伙,井水居然逆流而上,形成了一个血色漩涡。他手都抖了,连忙翻开《酆都志》,泛黄的咒语页上突然渗出黏液,竟浮现出和欧婆婆银镯纹路一样的咒文。等最后一笔咒纹被雨水一冲显出来,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七道青烟裹着腐臭冲天而起。
再看祠堂那边,老辈人惊呼声不断。原来供奉了百年的土地神像,正渗出黑血,额头上嵌着的正是欧婆婆的银镯。村东杂货铺的王寡妇突然疯了,指着自己肿胀的肚子尖叫:“她在吃我的孩子!井底娘娘要填满她被挖去的肠子……”
阿旺跑到杂货铺地窖,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得差点晕过去。王寡妇腹腔裂开,内脏被七根血丝缠着伸向井口。井底浮起的白骨变成了人形,腐烂的皮肤下露出青灰色骨刺,这不就是欧婆婆生前被村民诬陷“吃人”后,被乱石砸死的模样嘛。欧婆婆腐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祠堂地砖上暗藏的咒语:“以血饲门,以骨为钥,酆都倒悬,黄泉覆世。”
阿旺在祠堂地窖的密室里,找到半卷《阴山契书》。泛黄的插画显示,1943年大旱时,村民为了求雨把欧婆婆的孙女活祭给了井神。而此刻井底的七道青烟,正是当年被填入井中的七具童尸怨灵。阿旺的血滴在咒语最后一笔时,井口裂开蛛网状黑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血色深渊。
到了第七日正午,井口喷出的不再是井水,而是裹着碎骨的黑雾。最先发疯的是当年参与活祭的村民后代,他们皮肤下青灰色血管浮现,七窍还渗出蛆虫。阿旺在逃亡时撞见欧婆婆的鬼魂,那腐烂的面容下露出诡异的微笑:“当年他们用铁锹砸碎我的头骨时,可没教我怎么数清这七十年的利息。”
血雾弥漫的村庄里,所有铜锁都变成了铁链,井底传来阵阵哀嚎:“还我肠子!”阿旺发现每条铁链都拴着一具童尸,欧婆婆的鬼魂正用村民的脊椎骨编织通往井底的阶梯。最后一名幸存者被拖入井口时,看到欧婆婆的鬼魂坐在井沿,怀里抱着的竟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那孩子胸口插着七根骨刺,正是当年填井童尸的数量。
三个月后,搜救队在井底发现了阿旺的尸体,他右手紧攥着半卷《酆都志》,上面血字写着:“怨灵复仇非为恶,只因黄泉无秤砣。”井口上方,七盏莲花灯在雨中漂浮,灯芯烧的竟是村民的头发。现在深夜路过这儿的人,偶尔还能听见井底传来童谣声,混着铁链拖拽声,就像无数怨灵在清点血债。
那本《阴山契书》呢,这会儿正躺在一家古董店的玻璃柜里。翻开的插画上,欧婆婆的鬼魂抱着七具童尸,身后是缓缓闭合的地狱之门。店家在标签上写着:“此书售价九千九百九十九,寓意填平九重黄泉债。”
三年后的清明夜,新任村长在井边烧纸,发现灰烬中浮现出血色咒文。他哆嗦着翻开手机,新闻推送写着:“考古队在古井下方发现七具童尸骸,尸骨胸腔均被利器挖空……”而井底深处,欧婆婆的鬼魂还在哼唱那首血咒谣,等着下一轮的因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