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叫小宝的孩子,这孩子身上啊带着个神奇的银项圈。这银项圈可了得,是他百日宴的时候太奶奶亲手给他戴上的,上面有八个铃铛,还刻着二十八星宿纹,内侧刻着他的生辰“癸未年闰二月廿九” 。不知道为啥,打这起啊,件桩桩怪事就在小宝身边冒出来了。
有一回啊,小宝蹲在枯井边数蚂蚁玩儿。嘿,就瞧见井底泛起了暗红的锈斑。小宝这孩子好奇心重,就探身想去够那古怪的金属,脖子上的银项圈“咔嗒”一声磕在了井沿上。这时候啊,外婆端着木盆“呼哧呼哧”地冲了过来,洗衣杵“咚”的一声就砸在了井台上。她大喊:“别碰井里的东西!”那喊声震得周围的枯叶都纷飞起来。就在这当口,小宝眼尖,瞥见井底蜷着个穿碎花袄的小女孩,指甲都抠进石缝里,青黑青黑的。
当天晚上,那雨下得跟瓢泼似的,雷也轰隆隆地响。小宝被雷声给惊醒了,一睁眼就瞧见银项圈在暗夜里泛着幽蓝幽蓝的光。他往床头铜镜里一瞧,好家伙,自己脖颈处浮现出褐色的斑点,跟太奶奶手背上的老人斑一模一样。
小宝心里头纳闷啊,就跑去祠堂阁楼瞅瞅。在樟木箱里,他翻出个裹着人皮的账册。账册里头夹着张褪色契约,上面写着:“光绪二十九年闰二月,陈宅购童女替死,纹银十五两。”旁边还有个带血的指印,嘿,尺寸跟他食指一模一样。再翻到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照片,七个孩童戴着跟小宝一样的银项圈站在枯井前。最右侧的女童啊,赤脚踮着脚尖,脚踝系着串铃铛,这不正好是小宝项圈上缺失的那枚嘛。
这时候啊,窗外老槐沙沙作响,小宝突然听到井里有舀水声。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在青砖地上投出七个跳格子的人影。最矮的那个影子还转过头,脖子歪到背后,那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暴雨连着下了七天,小宝项圈上的铃铛自己摇晃起来。他对着铜镜数脖子上的褐斑,发现斑点中央都有细小的孔洞,就像被银针反复扎过一样。外婆熬的艾草水浇在皮肤上,冒出来的白烟里还混着腐肉味儿。
村里神婆一来,用竹签挑开褐斑,脓血里还有白色蛆虫在蠕动。神婆说:“这是换命疮。陈家祖上买穷人家孩子替死,每过闰月就要续命。你项圈里封着七条童魂,现在轮到你啦。” 这时候,井边槐树“轰隆”一声倒下,露出盘根错节的树根里裹着具小小骸骨。小宝那银项圈卡在颈椎处,铃铛缝隙塞满黑泥。
中元夜子时,小宝按照神婆的指示在祠堂布阵。七盏油灯围成北斗,灯芯都缠着银项圈熔铸的丝线。等他把自己的项圈放入阵眼,所有铜镜同时映出奇怪画面。原来光绪年间,陈宅张灯结彩,八个孩童被麻绳串着押向枯井。戴银项圈的女童咬破手指在井沿画血符。管家把她推进井里刹那,七个项圈迸发青光,把陈家人全拽进井底。
唉,小宝项圈上的铃铛自己摇晃不算,井水还开始漫出青苔,他的影子也在正午时分没了。神婆把桃木钉刺入他脚踝,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黑色井泥。神婆大喊:“七魂已散,你成了第八个锁魂器。”
不巧赶上中元节暴雨,把祠堂都冲塌了。小宝在瓦砾堆里看见外婆举着菜刀,那眼白青灰青灰的,喊着:“陈家血脉不能断……”就在刀锋砍向银项圈的瞬间,井底伸出几十双小手抓住外婆脚踝。小宝趁着这个机会,把项圈抛入井中,井水“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像血一样红。七个透明人影从水面升起,最前面女童摘下自己项圈戴在他颈间。月光穿透云层时,小宝颈上的褐斑一片片剥落。
第二年惊蛰,施工队从枯井挖出八具孩童骸骨,每具骸骨颈间都套着银项圈,刻着从光绪到2023年的闰月日期。就是小宝那枚项圈没了踪影,只在他枕下发现张泛黄契约,买家签名处多了个带血指印。村里老人说,每到闰月夜,还能听见井边铃铛响,八个跳格子的小孩里,有个戴银项圈的男孩总踮着脚,说是在给新来伙伴让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