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漠北草原,绿油油的牧草在春风中起伏如浪。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向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
这里是金国与蒙古交界的边境地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肃杀。
一支五十余人的金国骑兵巡逻队正艰难地行进在起伏的丘陵间。
带队的是百夫长褐言多,这位在金国边境服役十年的老将此刻紧锁眉头,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风声鹤唳,这是他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百夫长,这一带太安静了。”副将策马靠近,声音压得很低,“连只野兔都看不见。”
褐言多没有回答,只是眯起眼睛扫视着远处的地平线。作为在边境与蒙古人周旋多年的老兵,他太熟悉这种诡异的宁静了。蒙古骑兵就像草原上的狼群,总是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出现。
果然,就在他抬手准备下令加强警戒的瞬间,远处丘陵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有敌袭!”了望兵的嘶吼划破长空。
几乎是同时,数十个黑点从丘陵后方闪现,如同鬼魅般在草原上快速移动。
那是蒙古的轻骑兵,他们身着轻便皮甲,骑着矮小但耐力极强的蒙古马,在距离金军百步之外开始盘旋。
“圆形防御阵!”完颜术大吼,训练有素的金国骑兵迅速围成一个圆圈,将战马的头朝向内侧,士兵们则面向外,长枪斜指前方。
蒙古轻骑兵并不急于进攻,他们在金军阵型外围来回奔驰,时不时突然加速逼近,在二三十步的距离上张弓搭箭,然后又迅速撤离。他们的箭法精准得可怕,几乎每一箭都瞄准着金军盔甲的缝隙。
“举盾!”褐言多下令,金兵纷纷举起圆盾护住要害。
就在他们举盾的瞬间,对面不远处一阵箭矢破空射来,一时间,尽是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和盔甲上,偶尔有惨叫声响起,那是箭矢找到了防护的漏洞。
“这些蒙古崽子,就知道躲躲藏藏!”一个年轻的金兵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肩甲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正缓缓渗出。
褐言多没有理会部下的愤怒。他紧盯着那些飘忽不定的蒙古骑兵,心中升起一道不祥的预感。这种袭扰战术他太熟悉了——消耗敌人的体力和士气,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果然,就在金军注意力被轻骑兵吸引时,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另一支队伍。
那是三十名蒙古重甲骑兵,他们排成一排,如同移动的铁塔,正排成楔形阵列缓缓逼近。他们人与马都披着厚重的毛皮与铁甲,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没想到,边境地带竟然有蒙古的重骑兵!”褐言多的心沉了下去。他认得这种装备,这是蒙古军中精锐的“铁骑”,专门用于冲破敌阵。
蒙古重骑兵开始加速,由慢步变为小跑,再由小跑变为狂奔。铁蹄踏击地面的声音如同雷鸣,整个草原仿佛都在颤抖。
“准备迎击!”完颜术声嘶力竭地喊道。
两股铁流猛烈碰撞,金属交击声、战马嘶鸣声、士兵怒吼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褐言多挥刀砍向一名冲来的蒙古骑兵,刀锋与对方的弯刀相撞,迸出耀眼的火花。他感到虎口一阵发麻,这些蒙古重骑兵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战斗陷入了混战。蒙古重骑兵如楔子般插入了金军阵型,将其分割成数块。而外围的轻骑兵则趁机收紧包围圈,用精准的箭术一点点消耗着金军的有生力量。
完颜术奋力砍倒一名敌人,环顾四周,心凉了半截。原本五十多人的队伍,现在能站着的不足三十。而蒙古人似乎毫发无伤,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重骑兵突击,轻骑兵袭扰,将两倍于己的金军完全压制。
“快,收缩阵型!向南方突围!”褐言多做出决断,南方是金国边境堡垒的方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蒙古人显然看穿了他的意图。一队轻骑兵迅速封住了南撤的路线,箭雨更加密集。完颜术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原。
就在褐言多绝望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低沉而整齐的马蹄声。这声音初时微弱,但迅速变得震耳欲聋,甚至连地面的震动都能清晰感受到,交战双方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
只见地平线上,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正疾驰而来,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醒目的金国图腾。
“快看,援军!是我们的援军!”一个金兵激动地大喊。
褐言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支队伍至少有上千人,装备精良,阵容严整,绝不是普通的边境守军。
蒙古人也察觉到了危险。他们迅速调整部署,分出一半兵力转向来袭的金国主力,另一半则加紧对完颜术残部的围攻。
远处,乌鲁拔速勒住战马,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形势。这位大金北路元帅年约五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身披金色重甲,猩红披风在身后飞扬,宛如战神降临。
“弩箭准备。”乌鲁拔速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威严。
他身后的金国精锐齐刷刷地举起劲弩,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这些士兵与普通边境守军截然不同,他们眼神冷峻,气息沉稳,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乌鲁拔速一挥手,副将阿典速立即率领三十名骑兵冲出本阵,直扑正在调整部署的蒙古骑兵。这些金国精锐骑术精湛,在奔驰中依然能保持严整的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