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司先生是朋友吧?司先生这次来沪城,打算待多久?”宗域问。
季恒晃着手里的高脚杯说:“少则一年,多则五年。”
宗域有些惊讶。
“怎么待这么久?”
大概是觉得这话不太妥当,又补充道:“司先生日理万机,能放得下京都的事情,在沪城玩这么久?”
“不是玩。”季恒说:“是做两件大事。”
“哪两件?”
“北方的生意,阿行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他不在那边,也有人替他料理。所以他这几年的任务,就是把南边的市场做起来,扩大商业版图当然要费一点时间。”
“那另一件事呢?”
季恒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亮的晃人。
“另一件事么……是私事。”
这钓足了宗域的胃口。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急切,但他在这件事上,真的控制不住。
“什么私事?”他问。
季恒又狡黠地笑了下,说:“域哥,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也得先告诉我一件事。这样才算公平,是不是?”
宗域心里明知这是一个圈套,却还是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我只想知道,咱们以后是能继续做朋友,还是……只是一顿饭的关系?”
明着,是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暗地里,问的是宗域到底站在窦、党的哪一派。
宗域深深看了季恒一眼。
这人,着实会伪装。
以为是个呆子,其实是只老狐狸。
他小看他了。
不过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
“我们是朋友,还是酒肉朋友,得看你们,而不是看我。”
“这话怎么说?”
“我是上头派来临时顶替孙峥跃的,只要你们不妨碍我的工作,我们彼此就可以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
季恒仔细分辨了下这话,随后举了举杯。
“放心,我们也想跟您做朋友呐!绝不会耽误域哥你的正事。”
宗域没喝酒。
他只继续刚才的问题。
“司慎行到底要办什么私事?”
“看不出来,域哥对人家的私事这么感情线。”
宗域心中一恼。
正要发作,季恒开口道:“其实这私事嘛,就是他的人生大事。”
宗域眼皮轻轻一跳。
“什么人生大事?”
季恒道:“昨天你在看守所门口不是见过了吗?阿行的未婚妻。他来沪城,还是为了追妻的。他早就对夏家的七小姐一见钟情,眼巴巴跑过来追人家的。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
从开始到现在,一滴酒都没沾的宗域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季恒鼓掌。
“域哥好酒量!来,我再给你满上!”
宗域没有拒绝。
他的酒量不算太好,很快就感到一阵头疼。
“我先回去了。”
意识迷迷糊糊间,他被助理扶进了车里,之后再没有知觉了。
而自称千杯不醉的季恒很快坐车,去见了司慎行。
“他一直追问你和夏小姐的事。后来喝醉了,迷迷糊糊喊了声‘灼灼’。”
司慎行的眉头紧锁。
“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喊她?”
“我的亲爹啊,现在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
司慎行瞪他一眼。
“不是你自己说这些话,让我生气吗?”
季恒叹气。
“行,我的错,好吧?”
又说起正事来:“按照他的意思,只要我们别惹恼他,他就是中立派。虽然不会帮我们,但也不会害我们。”
司慎行冷声道:“他想害我们,也得有那个本事!”
季恒提醒他:“他不用害我们,只需要站到窦家那边,就会让我们很棘手。”
司慎行张了张嘴,这次却是没有反驳。
只觉得宗域更讨厌了。
“不过……”季恒说:“我看的出来,他对夏小姐还有感情。”
“你想说什么?”
“我出个馊主意。如果想让他站在党家这边,让夏小姐出面跟他谈,或许是最好也是最顺利的办法。”
“的确是个馊主意!”司慎行狠狠瞪了季恒一眼,说:“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季恒就猜到会这样。
他叹了口气,说:“我累了,喝太多酒了,我要回去躺着了。”
说完就要走。
“站住。”
“干嘛?”
“灼灼跟我提起过,她让你嫂子跟着你接触,你们聊过了吗?”
季恒点头:“她拜托我做一件事,我已经开始着手帮她了。”
司慎行“嗯”了声,说:“她跟我说,甄凝值得信任,你好好按照她说的做就行。只是目的达成之后,你就不能继续留在沪城了。”
季恒露牙笑起来。
“怎么?你舍不得我?”
“赶紧滚!回去把你的烤瓷牙给我翘了,晃眼!”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说完,见司慎行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赶忙收起自己的烤瓷牙跑了。
很快阿麦进来,提醒司慎行已经快十点了,该回家了。
司慎行说他还不困。
阿麦苦笑一声,说:“您不下班,秘书处没人敢下班。”
又说:“我安排好金勺子比赛的事情了,您要不要下班之后,跟夏小姐去说一声?”
司慎行果然放下了手里的签字笔。
“我先下班了,自己开车,你直接回枫林晚吧。”
“是。”
阿麦应声,眼底是压不住的得意。
他跟霍刚打了赌,赌司慎行能不能在十点之前下班。
他搬出了夏灼灼,果然赌赢了。
阿麦朝进门的霍刚眨眨眼。
霍刚咬牙切齿。
“你出阴招!”
“把夏小姐搬出来,算什么阴招?走了!说好了的,今晚消费由你买单!”
霍刚只得认命,不过提起了谷仔。
“要带上你弟弟吗?”
他挺喜欢谷仔,这弟弟很机灵,说话也好听——至少比阿麦说话中听。
另外,讨好了谷仔,就等于讨好了夏小姐的娘家人,一举两得。
阿麦说要问问谷仔再说。
于是打电话去问,却得知,最近谷仔都不会再出门。
“我要钻研厨艺。”他说。
阿麦了然:“那你加油,比赛结束了,我再叫你出来吃饭。”
“好的,哥。”
挂了电话,霍刚疑惑地问:“什么比赛?”
阿麦不告诉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另一边。
司慎行离开公司后,先去了一趟附近的花店,然后才去找夏灼灼。
到了夏家,却得知夏灼灼出门去了。
他也不恼,很有耐心地打电话问夏灼灼在哪儿。
夏灼灼那边沉默两秒,突然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过来吧。一个人过来,别带人,我在门口等你。”
司慎行没多想,收到地址之后,开车前往。
约莫一小时后,他到了目的地。
是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他终于有些纳闷,夏灼灼怎么会在这里?
但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心跳莫名加快。
下了车,夏灼灼的声音传过来。
“这儿!”
她从一盏路灯下走过来,浑身被橘黄的灯光笼罩着,显得格外温柔。
司慎行心念一动,迎上前就用力把她抱住,随即吻了下去。
这一个吻,格外炙热。
夏灼灼和司慎行都不是什么太愚蠢的人,彼此明白,司慎行这一趟过来,他们的关系会更近一步。
——因夏灼灼把暗部的地址告诉了他。
这个吻,像一场暴风雨,轰轰烈烈,长久才停歇。
夏灼灼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还是就着司慎行的手臂才站稳。
“要进去看看吗?”夏灼灼主动邀请。
司慎行却摇头拒绝了。
“不用!这样已经很好!灼灼,我绝不会辜负你!”
他早已经猜到,夏灼灼是暗部的老大。
只是他答应过她不去查她的任何事。
而如今,她把她的一切都公布在他面前了。
可夏灼灼放心他,暗部的其他人却不一定都放心他,毕竟他是个外人,又身份特殊。
所以他不叫夏灼灼为难。
夏灼灼肯迈开这一步,他已经很感动。
在这之前,他还很担心宗域会再次把夏灼灼抢走。
可现在,他毫不担心了!
她一片赤诚展露在他面前!
宗域再怎么样,也绝不是他对手。
“谢谢你,灼灼。”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谢谢你信任我。”
夏灼灼微微一笑,眼神明亮。
“你也很信任我,你把你的钱都给了我。”
信托基金,已经全部到她的手里,哪怕他们还没结婚。
司慎行如此有诚意,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回馈给她。
因而,她把她最在意的东西——暗部,告知了他。
司慎行也很有分寸,没有真的进去。
这个男人,真的很为她考虑。
夏灼灼打了个电话给谷仔,说自己直接回去了,而后才跟司慎行上车。
司慎行虽然早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如今确定之后,仍然感到很震惊。
“没人想的到,暗部的首领,竟然是个女人。”
夏灼灼斜他一眼。
“怎么?看不起女人?”
“我只是佩服你。你被拐卖到乡下,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吃了不少苦吧?”
夏灼灼莫名有些鼻酸。
她想到网上一句话:别人在意你飞的高不高,而他在意的是她飞的累不累。
“都过来了。”她说。
两人开车回到夏家,在车上又是一番缠绵。
但司慎行很克制,每到两人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用所有理智让自己停步。
“我过来,是告诉你,谷仔的事情办成了,他可以去参加金勺子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