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云昭上朝。
谢景墨刚要从宫里出去,也准备上朝的时候,路过议事大厅。
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在聊天。
“你知道吗?听说十里竹林那边有一只绝美画眉!”
“真的啊?你听谁说的?”
“采买的李公公啊,他年前不是带回来过一只么?”
“哦,对对!我记得!那只画眉毛发靓丽,后来被王大人给买走了!听说卖了一百两呢。”
“呦——那可确实是好东西了,否则王大人那么抠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
谢景墨路过,听了一耳朵。
都走过去了,又折回来,找那小太监问。
上朝时间。
云昭眼神扫过去,之前站在前排懒懒散散的人,这会儿不见身影。
平日里,谢景墨迟到,不过今天她前脚出门,谢景墨后脚也跟着出来,只不过方向不同。
什么事情路上耽搁了?
云昭偏头,在低下大臣议事的时候,对身侧福海说:“跟高副将说一声,让他去找一下谢景墨。”
福海点头,默不作声的退下去。
幕城延站在低下,见这一幕缓缓的眯起眼睛。
随后,他也给了身侧余相一个眼神。
余相扯唇,笑一下,颇有些胸有成竹在身上。
云昭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远远的看见福海走到高副将的身侧说了两句,然后高副将后退几步,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云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福海重新站回云昭身边的时候。
云昭看着余相自信的样子,低头正要对福海说派一队御林军护着高副将去。
就听见幕城延喊了一声,“太后,科考事关重要,如果又您的题字,一定能够鼓舞众多学子。”
余相一拜,“臣附议!”
之后,是接二连三的附议。
洁白的纸张摊开在面前,幕城延把毛笔递到云昭的手边,笑着说:“太后,请。”
云昭看着眼前的笔,也笑了一下。
“哀家也觉得是该写一些来鼓舞当今学子,福海!”
云昭对福海说:“我的御书房里,有一方墨,极好,你去让高副将拿过来,我好写一副好字啊。”
福海呆滞片刻?
高副将?
不是去找谢将军了么?
为什么又——
云昭说:“高副将或许找不到,你带人过去找一找吧,必须要找到!”
云昭递出去一个眼神。
福海立即顿悟点头,“是,太后!”
福海匆匆出去,半个时辰后,带了回来一方墨。
福海低头,把墨献上去,说:‘太后,已妥。’
云昭松了口气。
她拿起毛笔,在墨上一蘸,写了一副漂亮的字。
那一日,原本没什么大事的朝堂,拖了很久才下朝。
云昭坐在高位,冷冷的看见地下的人因为平日里都不会注意到的小事情吵的面红耳赤。
她眸色冷淡,视线落在为首的两位。
余相跟幕城延身上。
他们两显出一副与世无争,高枕无忧的淡然来。
云昭看了眼福海,福海走近。
云昭问,“回来了么?”
福海说:“没有。”
云昭掀起眼皮,问,“跟出去的御林军也没回来?”
福海点头,“对,御林军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林副将了,跟着一起去的,也都一起没有回来。”
云昭放在扶手上的手,无声的紧了紧。
云昭:“再派一队人马出去找。”
福海,“是!”
临近午时才散朝。
幕城延在宫殿长廊上追上来。
云昭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幕城延笑了笑,“昭昭,我们好久没下棋了,我们下局棋吧。”
云昭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扯了一下唇,“摄政王不是早就在下棋了么?”
幕城延看着云昭,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我说的是跟太后的这局棋,我期待许久。”
云昭冷淡的说:“走吧。”
幕城延在身后跟上,他看着云昭的背影,烈日下,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他们的位置变成了,他只能在身后看着她了。
他们明明之前那么亲密。
他们之间明明很要好过。
那个时候,连谢景墨都要站一边。
“昭昭,”幕城延低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看着云昭的背影,说:“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等你回了里子拐,你就会变回去的,只要你回去了,你就会明白,我做这一切的良苦用心。”
那一路漫长。
云昭没再说任何话。
幕城延在后头跟着。
烈日下两道身影,错开的很远很远。
云昭先去换了身衣服,出房门的时候,低声对福海说:“再派人去找!”
已经整整一个早上了,这不是谢景墨的个性。
他那人恣意放肆的很,要是没出事,就一定是对方的计谋落空了,他巴不得进来显摆。
如今人影都见不到。
一定是出事了!
只是她不明白,谢景墨那样精明的人,他们会用什么理由把他骗出去。
当时已经临近上朝。
除非是谢景墨人为的,非常要紧的事情。
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离开。
可对谢景墨要紧的事情?
能是什么呢?
书房里。
幕城延在棋盘上落子。
云昭执黑,棋子落下,是一声清脆的响。
幕城延拿起白子,“昭昭,你还记得里子拐里,你从前药店门口的那颗大树么?”
云昭还在想谢景墨会被骗出去的理由。
她虚虚的应了一声。
幕城延看出了她心不在焉。
他也没多介意。
不过多久了。
幕城延看了眼外面的日头,顶多半个时辰,福海应该就会回来。
他会带着谢景墨的死讯。
这个时候,云昭应该会伤心吧?
没事,他在就行,他会安慰她。
会一点点抚平云昭心头的悲伤,然后,他们会一起离开这伤心地。
从此以后,再不回来。
幕城延的白子在棋盘落下,嘴角的笑意很明确,“昭昭,到你了。”
云昭随意放了一颗。
福海一直没有回来。
期间七彩进来了一趟,给云昭手边放了一杯茶,云昭莫名的有些心慌,她问七彩,“什么时辰了?”
七彩说了个时辰。
云昭紧了紧手里的黑子,“画眉该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