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黯晶被『半月』带走之后，淄芒果然像是安静了下来。
至少，表面如此。
第二天中午，琳梵收到了校长室的通知。她站在那扇门前，只静静看了一眼，就推门而入。
林岚正倚在窗边，窗外白雪皑皑，她的身影有些漫不经心。
“你来了。”她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拿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动作挺快。”
琳梵走到她面前，站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林岚转过身，淡淡扫了她一眼。
“其实我没太多想问的。”她将茶杯搁回桌上，眼神带着一丝懒散的审视，“我只是好奇，你不是什么会轻易服软的人。”
“你把碎黯晶交出去，不怕他们拿去乱来？”
“他们不会。”琳梵说得很确定。
林岚挑眉：“这么信得过？”
“不是信得过。”她顿了顿，抬眼直视林岚，“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现在乱来。”
“……真有意思。”林岚轻笑一声。
“我让你来，是想告诉你，”她拉开一份薄薄的文件，丢在桌上，“那三个昨天抓到的忠诚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想知道多少，由你自己决定。”
琳梵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我需要知道。”
林岚微微一笑，把手搭在文件上，语气平稳：“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是忠诚者。忠诚的对象……现在还没查出来，但他们内部有极强的上下级封锁结构。”
“怎么问都不说？”
“嗯。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也绕了几圈。”
林岚掀开一页，低头看了眼：“不过我们确认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她抬头看向琳梵，眼神忽然锋利了几分：“周年庆梦魇域入侵，他们的目标，不是碎黯晶，不是林岚，不是任何导师。”
“是你。”
琳梵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点点头。
林岚望着她：“不意外？”
“……不意外。”她语气低淡，“我只是早晚要确认。”
她顿了顿，视线稍稍偏下，眉心轻皱了一下：“琳妍，大概也早就知道了。”
林岚不置可否。
“你想问，为什么是你？”她倒先开口。
琳梵点头。
“我问过了。”林岚看着她，语气放缓，“他们什么都不说，只说『等级不足』，你想听这种废话我就告诉你。”
“……说明这件事，比我们估的还深。”琳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她没再问。
林岚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笑意浅淡：“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要不要干脆一刀一刀剐了他们？”
琳梵并没有直接回答，但确实手已经握上匕首了。
“你的眼神已经把答案写在脸上了。”林岚悠悠地拿起桌边茶杯，饮了一口，“问题是，你舍得杀人，但你不舍得毁掉线索。”
“你很矛盾，这点我看得出来。”
“……我不希望冲动。”琳梵轻声道。
“你当然不会。”林岚放下杯子，“但你会生气。”
她语调忽然一沉：“而有时候，情绪，比冲动更危险。”
两人沉默了一会。林岚起身，走到书架边，从一叠旧档案里抽出什么东西，翻了几页，又随手丢了回去。
“这事跟格伦哈有关系。”她背对着琳梵道，“如果那三个人之后没人来救，说明他们在组织里也不算什么重要的角色。”
“那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换种方式问问题了。”
琳梵没有表态。
林岚转过身，走回桌边，拿起一张便签纸写了个名字：“还有一件事。”
她把纸推过来。
琳梵低头，看到纸上那几个字，怒学院院长，裘烈霆。
“听说你最近心涌突破了。”林岚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想进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
琳梵眉头一挑，表情肉眼可见地凝滞了半秒：“……谁？”
“怒学院院长啊。”林岚语气理所当然，“正儿八经能教你怎么用极端情绪的人，整个格伦哈也就他了。”
琳梵沉默三秒。
我靠，这是真的有点疯。
怒学院导师都快把我练疯了，您让我去找他上司？
校长……你真的在意过我的情绪稳定吗？
她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句：“算了……反正也不至于死。”
也许。
吧。
……
梦学院大厅灯光柔和，楼梯间偶有脚步回响。
琳梵一推门，栎便像闻到了熟悉味道似的，从情绪波动里钻了出来。
“啪”地一声跳进她怀里，一屁股坐在她胸口。
然后打起了呼噜。
“……你是不是又重了？”琳梵手托着它，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栎不爽地抬头，睁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睫毛都快炸起来了：
『没，我可没有实体，我重了，就代表着你的情绪重了…所以是你的问题，get it ?』
“……”琳梵抬手，按住它脑袋，把它摁回去，“你成天这样，将来等级再不上去，你怎么帮我？”
栎打了个哈欠，尾巴绕了一圈：『要不要感受一下『美梦』的快感？来点高级梦境，小场面，甜死你那种。』
琳梵眼皮一抬，语气不带波澜：“你再拿那招威胁我，我就把你关到下个月。”
栎：“……”
它叹了口气，缩了缩身子，没精打采地窝进她怀里，像一团活得很累的绒毛球。
琳梵坐下，翻开桌上的笔记，开始补那份拖了三天的理论课作业。
半小时后，整个人歪到椅背上，睡得一塌糊涂，笔斜插在本子上，笔帽咬在嘴边。
“……”
啪。
栎用爪子拍了一下她的脸。
『喂，你现在得谢谢我。』它无声地翻着白眼，『你再睡五分钟，去找裘烈霆就迟到了。』
“……谁啊？”琳梵还没清醒，迷迷糊糊。
『怒学院院长。』它语气带着一点怜悯，『你不去，他就来找你。那可不是你能应付的导师类型。』
琳梵猛然清醒了几分，瞪了它一眼：“你早说。”
『我刚说了。』
『现在走没准还能活着回来。』
她懒得反驳，翻身从椅子上站起，胡乱理了理头发，抱起栎就往门口走。
“走吧，见鬼去。”她低声咕哝。
栎窝在她臂弯里，耷拉着耳朵，甩尾巴打着节奏：
『是啊，去见「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