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梵三人正走在街角，一道略显尖利的童声吸引了他们注意。
“爸你看！我刚刚从那家店偷来的！”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发翘成一撮，手里攥着一只金属吊坠，正得意洋洋地举到一个男人面前。
那个男人懒洋洋靠在墙上，胳膊上纹着一串字母，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嚼了多久的香草枝，他转头看了眼儿子，没吭声，只是眯着眼把吊坠捏了过来，晃了晃。
“小玩意。”他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店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向那孩子。
“你既然都偷了，为什么不多拿几个？”
小男孩：“……”
男人弯下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么别动手，要么动手就别空着回来。就拿这一个，回头要是被逮了，多不值。”
他顿了顿，又啧了一声：“你动手那一刻就已经犯规了，就别想着装乖。”
小男孩一脸认真地听着，还真有点羞愧地挠了挠头。
男人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下次别偷没意思的东西。顺手牵点情绪晶石什么的也行啊，不然偷了也白浪费。”
说完他就站起来，毫无避讳地和儿子一起路过琳梵三人，甚至还顺手从简司兜里拿走了颗糖。
“谢谢啊，借了。”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声音懒洋洋的，“放心，孩子不咬人。”
琳梵：“……”
向清：“……”
简司：“我兜里糖是你什么时候拿的……”
而向清的反应最快，快步跟了上去，在那个男人即将带着孩子拐进另一条小巷时喊了一声：“等等，请问，这里是……什么镇子？”
男人脚步一停，缓缓转头，表情像是刚从一场思考中醒过来，眨了眨眼：“这地方啊，叫做『科莱尔镇』。”
他的语调松松垮垮的，像是刚睡醒，懒得把话说全。
孩子倒是精神得很，从他身后蹦出来，一脸自豪地喊：“爸，我今天练了两种死法！一种三秒钟内晕过去，一种能痛十分钟才死掉的，你觉得哪个比较有教育意义？”
琳梵脚步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男人“嗯？”了一声，像真在认真思考：“十分钟太久了，容易被人救起来。三秒钟那个能不能加点烧灼感？要是实战用的话，得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疼还是怕。”
孩子点头如捣蒜：“我懂了，我回头试试看能不能混点情绪液进去！”
向清脸色有点发白，眼神飘向琳梵，小声说：“这……他俩，真的不是疯子？”
琳梵：“……不排除是天才疯子。”
男人这时才像终于想起来三人还站在这，他眯了眯眼，声音不咸不淡：“你们问这个地方，是迷路了吗？这里是北部边缘。你们这种穿斗篷的不多见，不是本地人吧。”
琳梵点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嗯，打听点事。”
男人歪着头：“说吧，打听什么。”
琳梵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听说这附近有人在找忠诚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男人没急着回答。孩子却像对『忠诚者』三个字很感兴趣，兴奋地扑了上来：“是不是那群喜欢念诗念半句就昏过去的人？我见过！他们脑袋都怪怪的，说什么要信仰那个谁谁谁，超吓人的，像被上头控制了一样！”
男人终于慢悠悠开口：“知道，他们不是这儿的常客，但确实常从这边路过。大多数人不爱搭理他们，烦得很。”
他扫了三人一眼，语气淡淡的：“你们要是要找他们，最好快点。他们一来一去，不会久留。”
孩子突然拉了他一把：“爸，我渴了，我要喝酒。”
男人也不拦着，只是拍了拍他脑袋：“想喝就喝，下次不小心醉死了，也算是你学会了选择。”
说完他看向琳梵三人：“对了，我叫白筠，白纸的白，筠竹的筠。有缘再见。”
孩子在一旁咧嘴笑道：“我叫白白！白色的白也是拜拜的白！”
白筠看了眼白白，淡淡提醒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拜拜的拜不是白色的白，你记性这么差？”
白白叉腰没有回话，两人一大一小就这样走进了街边装潢华丽的酒馆，一点不像是刚讨论完『死法』父子。
向清眨了眨眼：“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忠诚者要在这边待着了…”
琳梵沉默了片刻，带着另外两人缓缓走在街边。
“这里人不多，但看着却挺豪华的……”她眯着眼扫了一圈街道，“白筠说是北部边缘，克莱尔镇……你们听说过这地方吗？”
向清点了点头：“我在一本旧书里看到过……这里属于『边界灰区』，好像……是拉托克尔少数几个法律干预不了的地带。因为总是出事，不论是绪兽暴动，还是人类之间的问题。”
琳梵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脑海里忍不住又浮现那对离谱父子的身影，嘴角轻抽了一下：“……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了。”
她回头问道：“你们有什么头绪？”
简司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看着周围的街道，“……说不准，但这里给我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觉得。”琳梵叹了口气，“越看越像是把所有奇怪的人拢到了一起。”
她扫了一眼远处那几栋旅馆似的建筑：“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今天总得先找个地方住……别说别的，我包里就带了几百块，吃饭还够，住宿得省点。”
向清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口袋：“我带的不多，只够一晚……不如先看看有没有可以拼房的。”
“简司你呢？”琳梵问。
简司也摸了摸口袋：“……我也不多，要不先找个便宜点的地方凑合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三人商量着顺着街边一家小招牌的旅店走了过去，街道上依旧有些怪人来来往往，有穿着戏服走猫步的男人，也有拿着空笼子追苍蝇的老太太，琳梵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总之，”她低声说，“今晚别分散，最好能住一间房，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