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为啥忽然弹坐起来呢？
还不是摸到一个脑袋。
他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对方。
拉开灯绳，就看见桑北睡眼惺忪的样子。
“天亮了吗？”困倦的小娃打完哈欠。
另一个脑袋从被窝钻出，魏岭东揉眼，“你咋来了？”
这俩小孩儿年龄相仿，加上分开一段时间，最近连睡觉都舍不得分开。
江砚还没组织好语言，一只眸子滚圆鼻头湿润漆黑的狗崽就顶开被子，嘤嘤嘤朝他走来。
哑口无言的江砚看到救星，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
“你姐要是知道狗崽上床还跟你们一个被窝，估计要发脾气了。”
当医生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
俩小孩还没来得及求饶，察觉到动静的桑枝，已经到了他身后。
看见凑到自己跟前，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的狗崽，说不生气是假的。
临睡前交代了无数句，不许狗子上床，谁知道那俩人都当成耳旁风了。
刚要发火就被江砚眼神提醒。
这事得轻拿轻放，否则俩人清醒了，追问起他俩大半夜不睡觉干啥，自己咋解释？
桑枝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没深究，只是把狗崽送到大狗身边，安排他去大哥屋睡了。
一夜无梦。
今天是腊八按照习俗是要喝腊八粥的。
正好洪燕姐给她带来不少红豆绿豆花生之类的特产，搭配手里有的材料，就能煮粥了。
原料她昨晚就泡上了，加上其他人也不清楚厨房都有啥，她就从空间兑换了点糯米、桂圆。
大灶上熬粥，小蜂窝炉做主食。
一会要去医院看病号，送饭，看完后还得去市革委会一趟，翻阅下桑南的案子资料。
对了，路过厂子时还得去见下其它三工人，告诉他们又多了二百多瓶订单，能不能加个班。
时间紧任务重，也没心思做太费事的。
家里有面有鸡蛋，再往里面切点葱花，用鏊子摊蛋饼，饼薄面稀，烙起来速度还挺快。
八宝粥、鸡蛋饼，搭配着她先前腌好的八宝菜，简单又舒服的早餐就做好了。
刚才烙饼了嘛，手上沾了油，端粥时手滑了下，碗里滚烫的粥就洒出来些，正好烫到她手上。
江砚先前还在给窗子上的合页上油，听见惊呼声健步过去，在俩小孩儿没反应过来时，抓着她手冲凉水。
桑北跟小伙伴对视一眼后，直道不对劲。
等到二人处理完伤口，就对上两张怀疑探究的脸。
搞对象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加上江砚又不是拿不出手的，桑枝就打算跟他们坦白。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
俩人就一副不用多说，我们都懂得意思。
桑北还略带遗憾的摇头，其实说实话，他早就看出他姐有俩追求者。
但自己是倾向于秦源的，不过既然他姐做出选择，自己尊重就是了。
他年纪虽小，但身为‘娘家人’就得有给姐姐做靠山的觉悟。
双手抱胸，问他们啥时候好上的。
江砚也没觉得他是小孩儿就敷衍，认真解释，“是在省城医院那边碰上，戳破窗户纸的。”
本来还一脸审视的小孩儿，表情忽然落寞。
心酸，失望一股脑爬到脸上。
他是被张主任亲自送回来的，也从舅爷那边听到了，他姐跟江砚一起回来的事儿。
在不清楚二人的关系前，一起回来没啥要紧的，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能不多想？
“你那晚留我一个人在家，自己偷偷跟对象一起回来了，怎么，你们就这么嫌弃我吗？”
他自身本就胆小，又到了陌生的地方，因为有亲人在侧，他才敢睡。
谁知早上醒来，到处找不到他姐的身影，还是洪燕姐跟他解释了下，自己才没那么慌。
所以，他成累赘了呗。
对象比他这个弟弟更重要啊。
江砚神情错愕，但他这么聪明，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啥意思，可他要周旋的话，只是火上浇油。
桑枝听见质问，以及弟弟泛红的眼睛，也愣在原地。
她那晚丢下桑北是去救命的，加上相信洪燕姐的为人，事有轻重缓急，她只能先顾一头。
怎么会觉得他是累赘呢？
跟他解释解释，说出实情倒是容易。
但小孩儿要追问起，她怎么知道江砚有危险。
自己又怎么自圆其说？
天啊，又钻进死胡同了。
好在江砚这人有眼力见，主动解围，“最近广播跟报纸上的消息，你们也清楚吧？”
桑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我跟秦源执行任务，需要你姐帮忙，这事儿比较隐秘，所以谁都没说。
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桑北听完解释，虽然还有点怀疑，但好歹没那么伤心了。
江砚递给她一个眼神，桑枝会意，赶紧把她弟揽在怀里，表着忠心。
“江砚虽然眼下是我对象，但没结婚前谁敢说他一定成你姐夫？
退一万步讲，就算结婚了，不还能离婚？
但你就不同了。
咱俩血脉相连，这种羁绊一辈子都斩不断。
先前不是说好了，等你头发都白了，姐姐还要给你染头吗？”
好说歹说，他没那么难过了。
今天事儿还多，她得出门了，不过临走前还捏了捏他脸。
“别不高兴了，今晚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
桑枝只顾得哄好她弟，没发现身边人气压有点低沉。
俩人先是去了厂房，虽然听朝仪说过，厂里职工生活好，舍得花钱。
但眼下看见他们排着长队，才有了真实感。
其实她也能看出来，这排队的人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厂职工。
有人一买就是五瓶，不是帮人买，就是倒爷。
不过这玩意成本低，多销售些对她有利，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
蒋邵本来在洗锅，这会看见领导来了，只不卑不亢的朝她颔首，忙完手上的活儿才来打招呼。
顾厂长安排进来的人，大多都是退伍老兵。
不是行动不便就是性格内敛。
桑枝说了些场面话，又跟他们交代了一下，说纺织厂有二百多瓶订单，让大家加个班。
熬糖装车的活虽然琐碎，但可比给人装修轻松得多。
要加班怕啥，厂子越好，他们工作才越稳定，而且她还承诺过，加班有加班费，几人自然没啥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