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那如“山岳般”的身影消失在升降梯口，通道内紧绷的空气似乎也随之一松。
石宇十分轻松自如地凑到夜辰身边，挤眉弄眼：“夜哥，可以啊！老家伙多久没对个外人笑得这么‘和蔼可亲’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夜辰没接他这茬，只是掂量了一下手中冰凉的实验室磁卡，问道：“府里，有图书馆或者资料库吗？关于生物科学、基因工程之类的。”
“图书馆？”石宇一愣，随即恍然，“哦！对对对，搞科研得先充电！有有有！在行政楼那边，我带你去！不过…”他促狭地笑了笑，“夜哥你确定…？”
“带路。”夜辰言简意赅，脸上那副“科学家”的严肃表情毫无破绽。
石家的图书馆并非想象中那种充满霉味的古老藏书楼，而是一个充满现代感的巨大信息中心。
穹顶是模拟自然光的柔和光源，高大的合金书架排列整齐，上面码放的多是军事、历史、源能理论、城市管理和工程技术类的书籍文献。
生物科学区域相对靠里，规模不算最大，但书籍和电子数据库都相当齐全。
夜辰目标明确，一头扎了进去。
他像个真正的、求知若渴（或者说临时抱佛脚）的研究员，快速浏览着目录索引，然后抱着一大摞《基因工程导论》、《细胞异变学基础》、《高精密生物仪器操作规范（通用版）》、《源能生物活性解析》之类的厚重大部头，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他甚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无框的平光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镜片在模拟天光下反射着微冷的光泽，配上他专注翻阅书籍时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线，以及指尖在晦涩术语上划过的动作，还真有那么几分斯文禁欲系研究员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翻书快得像在点钞，以及偶尔看到过于复杂公式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这什么鬼”的茫然。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光屏闪烁中流逝。
夜辰强大的精神力让他能够快速记忆和理解基础概念和操作流程，但更深层的原理和尖端研究，显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啃下来的。
“果然我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
他重点记下了几种关键仪器的操作步骤和安全规范，特别是关于基因序列分析、能量光谱检测和细胞活性维持的设备。
就在他合上最后一本操作手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准备起身前往心心念念的实验室时——
嗒…嗒…嗒…
一阵熟悉的、沉稳却带着独特冷硬质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所在的这排书架入口处。
夜辰抬眼望去。
青铜面具覆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古井、此刻却带着毫不掩饰审视与警惕的眼眸。
石历如同一道沉默的阴影，堵住了通道。
夜辰揉了揉眼睛，并不在意道:“怎么，有事?”
石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先是扫过夜辰面前摊开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畸变细胞能量图谱解析》，然后落在他鼻梁上那副显得格外突兀的眼镜上，最后定格在夜辰的脸上。
“夜枭，亦或者说夜辰?”
夜辰扶了扶鼻尖的镜框，随即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喽，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石历猛地出手，但被夜辰一个小碎步轻松躲过。
夜辰缓缓摘下眼镜，折叠好收进口袋，动作从容不迫。
他迎上石历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的窘迫，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打扰了研究的不悦。
“石历先生。”夜辰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城主大人，或者说你父亲大人允许我使用府内设施，包括这间图书馆。怎么，查阅一些基础生物资料，也需要向你报备吗？嗯?”
石历的视线在夜辰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穿透那层平静的表象。
他向前迈了一步，那青铜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带来的压迫感更甚。
“你要做什么确实不需要向我报备，但如果你做的事情会危害我的家人，那....”
“那....那什么?杀了我?”夜辰不屑的笑了，他漫不经心地走上前直视石历的眼睛，轻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好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书架间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夜辰轻轻嗤笑一声，不设防的从石历身边走过。
“石历先生的警惕性很高，这是好事。”夜辰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不过，城主大人似乎对我的‘兴趣’并无异议。至于我的身份和能力…”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在舞会大厅，石历先生不是已经‘亲自检验’过了吗？那飞来一刀，至今想来，还让我心惊胆颤呢。”
他旧事重提，毫不掩饰地点破了舞会那晚的冲突，语气中的冷意也清晰可辨。
石历当然从某些渠道或者自己的见解中发现了夜辰就是那日舞会中的银发银面的男人。
如此特殊能力的年轻天命者这个世界上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人。
石历面具下的眼神骤然一厉！
夜辰的直白反击显然戳中了他。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危险，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最终，石历似乎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仿佛要将夜辰烙印在脑海般看了他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迈着比来时更加沉重冷硬的步伐，消失在书架尽头。
夜辰看着石历消失的方向，脸上的慵懒和嘲讽慢慢敛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
“麻烦的家伙…”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个石历的敌意比他预想的似乎过于强烈了。
“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