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
心疼自己这个兄弟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心疼那些他或许知晓或许不知晓的残酷遭遇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迹。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夜辰心底那点执念的人，从小时候认识起，这家伙看似乐观，无所谓的外表下，始终死死攥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火光。
可谁能想到，命运早已写好了结局，那点希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心碎的空响。
赵大虎看着夜辰如今的模样，他欣慰，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已经挺了过来，但他又自责，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当初的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不亚于一场晴天霹雳砸在他的头顶。
夜子苦苦寻找，怀着恨与爱的复杂心情，等来的却是一句早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他更知道夜子也不知道。
不过好在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喂，上面那个新来的？谁准你在营地里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
赵大虎双手环胸，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自然散发开来，朝着高台吼道：
“喂！上面那个新来的！谁准你在营地里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
夜辰倚着栏杆，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规矩？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赵大虎浓眉一挑，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转头对旁边那群早就按捺不住、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新兵蛋子喊道：
“你们去告诉他，大虎哥的规矩是什么！”
“是！教官！”
新兵们虽然看出台上那人似乎是大虎教官的熟人，但教官发话，正是表现的时候！
而且人多势众，试试又何妨？
一群战魂级的新兵顿时兴奋起来，纷纷拔出制式军刀，呼喝着便朝台上的夜辰一拥而上！
他们可是看到了一旁的顾天队长!那可是曾经的凌峰小队，如今的赤焰小队的队长啊!
旁边的顾天见状，早已识趣地双手插兜，吹着口哨溜达到远处，摆明了不想掺和。
面对下方如狼似虎扑来的新兵，夜辰嘴角只是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眼中银芒微闪。
下一刻，在这群新兵的感知中，整个世界仿佛骤然凝固了一瞬！
他们的视线里，只剩下高台上那双淡漠而神秘的银色瞳孔，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冲锋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然而这凝滞感仅仅持续了千分之一秒都不到，因为下一个瞬间，他们惊恐地发现，目标已从眼前凭空消失！
紧接着，一股宛如被刀锋划过脖颈的“错觉”让他们为止心底一寒。
夜辰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赵大虎正上方，一记势大力沉的劈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毫不留情地朝着赵大虎的天灵盖砸落！
赵大虎眼神一凛，却不见丝毫慌乱，沉腰立马，右臂肌肉瞬间贲张，覆盖着坚实源能的肘关节猛地向上格挡！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爆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起满地沙尘。
硬碰硬的交锋中，两人对视一眼，却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夜辰这一腿可没有丝毫放水，甚至暗中附加了空间力量的增幅，力道惊人。
赵大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咧开嘴：“啧，挺疼啊，爷子！”
夜辰轻盈落地，微微笑道：“不赖嘛，看来这段时间，还是有点长进的。”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互相搭拉着对方，一如从前那般。
短暂的“下马威”式切磋过后，赵大虎三两句打发走了那些意犹未尽、满脸崇拜看着夜辰的新兵，让他们自行进行耐力训练。
两个多年未见的兄弟，终于能凑到一块儿，找了个训练场边缘的阴凉处，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
几年光阴的间隔，并未在他们之间留下生疏的隔阂。
仿佛昨日还一起在学校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今日便在这前线营地的沙尘中重逢。
他们随意地聊着，话题天南海北，从最近某些有意思的新闻，到前线某些奇葩的规矩和趣闻。
然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各自这些年所经历的苦难、挣扎、生死边缘的徘徊，那些沉重的、刻骨铭心的部分，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或者干脆省略不提。
这是一种男人间笨拙的温柔，不愿用自身的伤疤去触动对方，只想让对方知道——我挺好，你也挺好，这就够了。
聊着聊着，夜辰似乎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方向：
“你现在在摧岳军中?”
赵大虎点了点头，有些感慨。
“是啊，当初唐云将军将我带到这处前线，一开始我也是十分懵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面色略带回忆道:“你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多么样子吗?”
夜辰随意地猜道:“楞了?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跟着冲，你别不会吓尿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干什么，只能一股脑的跟着别人冲锋，当时完全分不清方向，只是朝着有源兽的地方挥拳。”
赵大虎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当时我的心简直要炸掉一样，源兽的血飙在我的脸上，战友的倒下，周围几乎全部被源兽填满，但...我并不恐惧。”
他的神情逐渐平静。
“那种状态下，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只是一味地想要杀掉更多的源兽，最后要不是被人拉住，救走，恐怕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说到这赵大虎倒是有些后怕般的说道。
夜辰拍了拍赵大虎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第一次嘛，都这样。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源兽见到你只怕都要倒着走喽。”
“哈哈哈。”赵大虎爽朗的笑着，他看着夜辰忍不住，道:“你也不逞多让啊，我可是听说了你不少的事情啊，真是轰动啊!”
“你确定你不是在调侃我?”
夜辰看着赵大虎那贱嗖嗖的表情有些无奈，得了，又是一个被消息所迷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