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始终忧心敌人会卷土重来,于是每日都安排侦察兵外出打探情况。所幸,鬼子此后一直未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这让杨峰深感欣慰。尽管没能改变历史的大走向,但他成功拖住了鬼子的侧翼进攻,使友方两个集团军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困境,保存了不少抗日力量,这让他颇感安慰。
紧接着,第六战区积极调兵遣将,发起反攻。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我方相继收复被鬼子侵占的失地,鬼子只能狼狈逃窜。据战报称,此役共消灭鬼子2万多人,虽说这一数字或许存在水分,但不可否认的是,成功挫败了鬼子三个师团原定的战役计划。然而,中方军队也付出了惨痛代价,伤亡将近3万余人。一番激战后,战场局势又回到了之前的对峙状态。
此时,杨峰迟迟未收到返回的命令。好在他在此次战斗中表现英勇,孙长官为他向上面请功,他因此再次荣获一枚三顶宝鼎勋章,还获得5000元个人奖金。同时,李振北也因表现出色,军衔晋升一级,获颁一枚四等云辉勋章。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几个团级军官,也都分别被授予四等云辉勋章或五等云辉勋章。
刘长官念在杨峰献出几门大炮的份上,倒是没有断了他们的给养,不过所提供的物资也仅够勉强维持部队的基本需求。
杨峰看着那1000多名负伤的战士,深知他们急需营养来尽快恢复,无奈之下,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去购置鸡鸭猪羊。
战后没过多久,附近的百姓陆续返回家园。杨峰深知部队不能再继续留在村子里,便率部搬了出来。他向来对百姓友善,收购百姓的鸡鸭时,给的价钱也十分公道。百姓们没想到国军里竟有这样一支队伍,对杨峰好感倍增。
杨峰不仅拿出私房钱为伤员改善伙食,还组织战士们为那些在敌机轰炸中房屋损毁的百姓盖房子。这一举动,赢得了百姓们由衷的拥护。
那些新加入的壮丁,此前多次被当作“猪仔”转卖,从未见过像杨峰这样关爱百姓的长官,不禁大为惊奇。他们见状,便不再琢磨着逃跑,而是安心认真地接受训练。尤其是那些心思单纯的少年,对杨峰更是打心底里敬重。杨峰也格外喜爱这些孩子,尽管部队送来的大多是粗粮,他也尽力让大家吃饱。
然而,部队的物资依旧紧张。无奈之下,杨峰一咬牙,联系上了奸商梁斌,一口气卖给他10挺92式重机枪和20挺轻机枪。梁斌得知这消息,简直乐开了花。这家伙确实有些门道,不知从何处搞来了大批粮食、猪羊,给杨峰送了过来,总算是解了部队的燃眉之急。
梁斌的目光落在库房里的几门大炮上,顿时心生一计,脸上堆满笑容,转头对杨峰说道:“杨旅长,您要是把这几门大炮卖与我,我必定给您出个好价钱。”杨峰闻言,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牺牲战士的身影,想到他们家中至今未收到一分抚恤,心中一阵难过。思索片刻后,他忍痛说道:“好吧,我可以卖给你4门92式步兵炮。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要法币,只要大洋。”
梁斌一听,眼睛放光,忙不迭点头:“没问题,杨旅长您快人快语,您说个价吧。”杨峰也不含糊,张口就报了个大胆的数字。梁斌一听,顿时苦起脸来:“杨旅长,咱们又不是头一回打交道,您这价可太离谱了吧。”
杨峰思索一番,手指向外面说道:“瞧见没,外面还有我缴获的几辆鬼子汽车,全都一并交给你。不过,价钱得再涨一倍。”梁斌琢磨了一会儿,权衡利弊后说道:“好吧,就按您说的办。”
杨峰又想了想,接着说道:“你还得给我搞来3000套军装,价钱嘛,可以再少两成。”梁斌一听,赶忙应道:“行行行,没问题,这事儿好办。我还能给您弄来3000双鞋,您看再少三成,这总行了吧?”杨峰手指着梁斌,笑骂道:“你呀,怪不得人人都叫你奸商。”梁斌无奈地苦着脸:“杨旅长,您总得让我有点赚头吧?”杨峰无奈,只得说道:“好吧。”
梁斌早有准备,当即让人从汽车上拿下几个大皮包,递向杨峰说道:“杨旅长,这是一半的货款,您放心,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杨峰示意手下人仔细清点皮包内的大洋,随后神色淡然地看向梁斌,说道:“梁老板,我也不怕跟你明说,我可不怕你骗我。你应该清楚我杨峰的手段,敢骗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梁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杨峰身后的严武,心中一凛,苦着脸赔笑道:“杨旅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呐。您那‘天杀星’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我就是欠了阎王爷的钱,也不敢欠您的呀。”杨峰听了,摆了摆手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就把东西都弄走吧。”
梁斌得了这话,赶忙指挥手下人将那几门92式步兵炮和几辆鬼子汽车装上了车,片刻不敢耽搁,一溜烟地驾车离去。
不得不说,梁斌确实不敢对杨峰耍滑头。半个月后,3000套军装、3000双布鞋以及剩下的一半货款,都如数送到。杨峰命人仔细清点,确认数目丝毫不差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梁斌说道:“梁掌柜,够义气!放心,以后有生意,我还找你合作。”梁斌见在杨峰这儿确实没什么可图的了,便笑着告辞离去。
杨峰先安排人将军装和布鞋发放下去,随后叫来孙先生与胡文忠,让直属营的士兵护送他们返回溧水县,去给阵亡士兵的家属发放抚恤,每人30大洋。
家中亲人听闻自家子弟牺牲的噩耗,不禁痛哭流涕。然而,在这战火纷飞的艰难岁月,能有像杨峰这样的长官,没有忘记他们这些烈士家属,家属们又感到些许欣慰。一些人甚至主动要求孙先生将自家孩子再次送入部队。孙先生感动得老泪纵横,他代表杨峰收下了这些人,没想到竟又能组成一个连。
秦玲得知丈夫牺牲,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昏了过去。众人赶忙施救,她才悠悠转醒,而后悲恸大哭。至于参谋长文硕的妻子,更是抱着孩子,泣不成声。孙先生将文硕的遗物,全都交到他妻子王桂英手中,又代表杨峰给了她300大洋以表抚恤。
杨峰心系牺牲的将士,赶忙给四川老家拍去电报,嘱托杨老爹代自己给杨亮军医的家里送去200大洋。杨老爹接到消息,心中满是悲戚。杨亮虽说只是杨家的远亲,却多年来一直担任军医,杨家上下对他都颇有好感。于是,杨老爹唤来管家杨福,神色凝重地说道:“去给杨亮的家里送300大洋吧。这孩子跟着峰儿转战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又是咱们自家的人,多给些也是应该的。另外,峰儿带回出去的那些杨家子侄,倘若有牺牲的,你看着多给他们的家人一些抚恤,别舍不得钱。”
杨福连忙应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儿子杨锁平安无事。他与大管家仔细商议后,根据不同情况,给牺牲的杨家子侄家属发放了抚恤金,多的有一百大洋,少的也有五十、三十大洋,按着名单一一将钱送到了家属手中。不仅如此,他们还对杨家的佃户承诺,今年的租子下降一成。这些人尽管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但都觉得杨老爷为人仗义,有情有义,不少人还主动前来杨家表达感谢。
杨福迅速将抚恤发放的情况,通过电报汇报给了杨峰。杨峰看罢,心中满是安慰,由衷地觉得自己的老爹令人敬佩不已。他深知,此次牺牲的杨家子弟和佃户孩子众多,发放抚恤金是一笔相当庞大的开支。自己在外当兵,不仅没能给家里增添财富,反倒让家中补贴了这么多,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可身处乱世,又实在是无可奈何。
杨峰只觉得自己仿佛无根的浮萍,在这乱世中四处漂泊,孤立无援。思索再三,他决定给自己的老长官罗长官拍去电报,坦诚地倾诉了自己当前面临的难处。罗长官收到电报后,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这个小子呀,平日里看着挺精明,怎么尽干些傻事,没事招惹那么多人。这下可好,可把自己给困住了,这让我如何是好啊?”一时间,罗长官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为杨峰的事情发愁不已 。
罗长官坐在桌前,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如果把杨峰调回来,必然会得罪蒋长官。毕竟二人同属一个阵营,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行事,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而且杨峰这年轻人行事风格太过张扬,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最近更是有人悄悄向他透露,杨峰似乎有亲共的嫌疑。这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让罗长官感到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