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脑子里还记得绾儿的叮嘱,要他隐忍接受大丘人提出的所有条件,可傅明池此时还是难忍心头的愤怒,恨不得立刻手刃了这群目空一切的混账东西。
大丘公主这席话,也深深触及到了昭烈帝的底线。
一方面,自己答应过季渊会好好照料他的女儿;再则,他自知时日无多,与那张太妃一般,同样盼着能够早些看到永宁王府子嗣绵延。
大侄儿这性子,这么多年未娶,若真是将靖和送往北境,这小子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亲了。
他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
看着大侄儿眼里透出的杀意,昭烈帝沉声开了口:“大丘既想臣服列邦,就该以理服人,岂有强占他人妻室的道理,赫连公主,朕愿意称臣并非惧怕你大丘,而是不愿战端一开,百姓再受战火之苦。”
“是吗?”,赫连玖冷幽幽的看向昭烈帝:“没想到大邺的皇帝如此宽仁。”
余光斜倪着傅明池,瞧他满脸愠色,心里顿时也有了些忌惮。
倒不是怕他反抗,实是因为这张脸生得太绝美了些。
早在北都时,她便听闻过此人的名头,虽说只是越州的藩王,可却是整个傅氏宗室里最有能力,也是生得最俊的。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此人成婚,厮守一生。
近来,她也听闻过这位永宁王与他那位即将过门的王妃的故事,怕也是伉俪情深得很。
想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娶自己并非易事,但那又如何呢。
若他安心娶自己,赫连玖反而觉得无趣,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才更加刺激。
“永宁王不肯让靖和公主前往大丘也不是不可以。”,赫连玖笑道:“我父皇和太子哥哥要的不过是大邺的臣服,只要你们乖乖顺从听话,当然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此事。”
“我朝陛下已经同意和谈,那往后大丘皇帝就是上君,臣等自当臣服。”,李友珍着急问道:“不知公主所说,别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赫连玖眼神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傅明池看:“本公主想请陛下立刻立永宁王为太子,并册封本公主为太子妃。”
听此,所有人同时看向傅明池。
傅明池暗暗捏了捏拳头,似笑非笑道:“赫连公主这么想嫁给本王?”
赫连玖满是挑衅的抿了抿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听闻再过半月就是殿下原定的婚期,不如我们就选择这个日子大婚吧。”
“如此当真是皆大欢喜。”,李友珍笑着附和道:“赫连公主愿意下嫁我朝,往后两国间必能保持长久的和平。”
重臣纷纷跪拜:“还请陛下、永宁王采纳赫连公主的谏言。”
昭烈帝听得心中很是不悦,只默默瞥了眼傅明池。
“好啊。”,傅明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立谁为妃都是立,既然赫连公主这么诚心,那本王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话落,便刻意睨了眼李友珍和朝臣们:“但愿能如你们所愿,往后两国再无战端。”
随后,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昭烈帝水中虽不情愿,但也猜到这定是靖和公主同大侄儿早已事先商量好的,当即同意了赫连玖的主张,命人拟写册封太子、太子妃的诏书。
消息刚刚传出宫,就惊动了整个临安城,季府内更是炸开了锅,本已决定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孙姨娘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看来三姑娘也太过危言耸听了些。”,孙姨娘对着身边的荣妈妈说道:“永宁王待大姑娘不过如此,什么情深意笃,如今还不是让大姑娘再次沦为临安城的笑柄。”
说罢,便领着荣妈妈直接去了季宁萱的院里。
因郑姨娘的突然消失,季宁萱的舅父、舅母一直心有不安,得知季家嫡女失势的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赶来了外甥女的院里。
孙姨娘到时,院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宁萱,你究竟惧怕什么?”
郑大颐指气使道:“你可是我的亲外甥女,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老向着那孤女,难道让你表弟继承季家的家业还不如秦家那野小子,你何必便宜了外人?”
舅母尤氏也道:“就是啊,以前大姑娘要嫁入永宁王府,你有些忌惮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已经沦为弃女,你还要向着她,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季宁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却深谙人心。
傅明池若不在意长姐,当初何必孤身入临安,更不会铤而走险将越州军安插到嘉裕关去。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阻止长姐前往北境和亲,如今岂会因为一个大丘公主的到来突然转变心意。
更别提赫连玖是永宁王府的仇人,张家怎会甘心让傅明池迎娶仇人做将来的主母。
这一切只有可能是长姐和傅明池的计谋。
既然选择了那她就不会再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心。
“舅父舅母早些回去吧,我不知小娘下落,更无力帮扶舅父舅母。”,季宁萱眼里毫无半分动摇:“府上的事情爹爹生前就留有遗嘱,让长姐全权打理,我无法过问。”
说完,又刻意提醒道:“徽州战乱已平,廷封管事和叶家那位陶掌柜这几日就要带着侯爷回府了,我不希望看到家里再生事端。”
听到这话,孙姨娘颇为气愤的闯了进来:“廷封就是个家奴,他算什么东西,还敢置喙府上的事情,陶安然连咱们府上的家奴都算不上,他更没说话的份,三姑娘这般唯唯诺诺,到底图个什么?”
见孙姨娘这副架势,季宁萱便猜到她又不安分了,不悦道:“孙姨娘,你别忘了,你也只是府上的妾室,论起来怕是还赶不上廷封,之所以留你在府上不过是看在宁芮的份上。”
“你......”
孙姨娘气得直喘粗气:“我看你当真就是个软柿子,你小娘显然是被人给害了,你就这样咽了这口气?明明只要你肯与我们联手,老爷文忠侯的爵位就会是你表弟的。”
“你休要拿小娘来说事。”,季宁萱望向舅父舅母:“我提醒过她,她一意孤行,就算被害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也无心再与这一屋子人置喙,她借故道:“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了,我还得去暮苍斋同长姐商议迎小侯爷的事,舅父舅母请便。”
话落,直接出了院子。
郑大和尤氏面面相觑着,几乎同时出口问孙姨娘:“我那妹子当真是被叶家丫头给害了?”
“十有八九的事。”,孙姨娘道:“郑姨娘一心为着你这兄长,你可不能让她寒了心,定要夺回爵位才是。”
郑大思忖着点了点头:“孙姨娘可有什么法子?”
孙姨娘笑道:“府上的事总归不是几个丫头就能说了算的,更别提大姑娘本就没有认祖归宗,只要请来季家的族长和耆老们,多许他们一些好处,令立继承人并非难事。”
“好,我们这就去求季家族长来主持大事。”
郑大和尤氏同孙姨娘商议妥当后,便行色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