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这么出神？”
好一会后，李圣昀的声音唤回了周相仪的神思。
他微微一笑，容颜如画，神色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倒是与平日里示人的清冷气质相距甚远。
李圣昀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厮又想起小师叔了。
因为只有师延，才能让周相仪变得如此温暖。
要知道，平日里周相仪连笑，都宛若冬日寒梅，只有那温暖的太阳，才能融化花瓣上的寒气。
“没什么，就是回想自己与阿延相处的日子，明明没有多少天，却感觉我们在一起好久好久了……还有大家，一路走来，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周相仪很少跟人表达内心所想，哪怕是面对师延，他也大多是倾听者的身份。
李圣昀也没想到周相仪会跟他说这些，很是诧异，却也乐得如此。
毕竟他俩认识的时间加在一起，比起师延，可是多得多。
可以前是年龄不对，如今是时机不匹，每次深聊也是正事居多，难得像今日这般，没有旁人添乱。
机会就在眼前，李圣昀也直接问出了心里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突然豁然开朗了吗？”
周相仪难得茫然，不知如何说起：“也不叫豁然开朗吧，只是以前没有记忆，这生理性厌恶丑恶的东西，独自一人行走了这么多年，觉得厌了……”
“这个我知道，可我还是好奇，为什么小师叔能改变你。”
一个厌世的人，为何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并且发自内心去守护另一个人？
莫非这两人失忆前就有所羁绊？
恕他无法相信，相识这么短的人能毫无防备的接受另一个人。
何况那人还是周相仪，一个千帆过尽的……神明。
虽然他至今不知道师延是什么身份，可就算他性子再开朗阳光，也不至于能这么快俘获神明的拥戴。
没错，是拥戴。
周相仪也许还不自知，他看向师延的眼神，宛若信徒。
周相仪闻言，没有接，而是突然将话题一扯：
“你知道当初在万花楼，陆碧珠跟沈琉璃农寂声聊起当年真相的时候，阿延跟我说了什么嘛？”
“我当时不在，自然不知。”
“阿延当时很难受，他觉得这个世上，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就算了，来世也不一定能得个善果……”
无论是沈琉璃，还是阿香，亦或是这世上形形色色的良善之人，都因为轮回一环的缺失，从而来世未知。
而坏事做尽的一些恶人，来世竟然还有可能荣华加身，安享晚年。
当日周相仪追着师延飞到了重名府之巅，看着脚下山河碧海，突然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不，应该说是师延突然像是觉醒了使命一般，很认真对周相仪说，他想补齐这世界缺失的那一环。
哪怕前路艰辛，要付出许多许多，可是他想。
周相仪回想起当时的师延认真的模样，嘴角上扬，带着无比的骄傲：
“阿延说，他想让这个世界的每个人，恶必严惩，善有善终。”
李圣昀没想到那个贪吃爱玩仿若没长大的师延，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内心很是震撼。
“小师叔他……很厉害。”
“没错，阿延他就是这么好，他还说，你是皇帝，你可以实施律法，约束万民，可天下之大，总有你顾不到的地方，冤死之人比比皆是，所以，你顾忌不到的那些苦难之人，就算死了，他也会替你好好善后，日后，你在阳间执掌天下，我们再另一个世界，为你撑腰。”
“师傅……”
李圣昀只觉周相仪这话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走来，他都是一个人冲在最前边。
如今突然有人跟他说，无论何时都会为他撑腰，让他如何不动容？
也是此刻，他真正理解周相仪，无论曾经与师延有何羁绊，是否相识，那都不重要了。
因为师延，间接让迷茫多年的周相仪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并且能有人愿意与他一起前进。
这就足够了！
周相仪见李圣昀的表情，就知道他也猜出来师延的想法了。
没错，这份使命，很明显就是属于周相仪的，可在他还迷茫的时候，却被师延早早勘破。
“别看阿延平日里只会吃，他呀，大智若愚，明明还是个孩子，还想替我这个当兄长的去撑起一片天。”
“等小师叔回来，我叫人给他多备些好酒好菜，让他吃个够。”
“喝酒那不行，阿延还小。”
李圣昀失笑：“也行，不过，他似乎不爱陪着你喝茶。”
“无碍，不乱喝酒就行，喝不喝茶不重要。”
在对弟弟的日常教育这块，周相仪还是抓得死死的。
哪怕像现在这样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他依旧想着日后安排师延好好读书这事。
“若以后，我们都还好好的，圣昀你记得给阿延送去国子监，听课时坐第一排那种。”
李圣昀：“……”
你就是什么对待满心热忱的小师叔吗？
不怕倒时候人家哭着偷偷翻墙跑？不过他也很想看这个画面怎么回事？
“这是自然，我定会给小师叔安排最权威的夫子，让他好好学个明白。”
挑好丹药的陆碧珠：“？”
你们俩当我聋吗？
就这样明目张胆把师延的未来葬送了？
她本是当娘的人了，对于孩子读书这事，有没有天赋一看便知。
比如她家炎儿，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完全不用她操心。
可师延……一看就不是爱读书的料好吧？
“喂！我说你俩在哪里莫名其妙安排后事就算了，读书一事不需要亲自问问师延嘛？”
“可阿延是自愿的，他老早就想去读书了。”
周相仪这话说得很是无辜，却总让陆碧珠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不会是忽悠你那傻弟弟，读书有什么别的好处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愿意去？”
周相仪：“……”
这女人怎么如此厉害？
他说一句话就能猜到？
“哦豁！不会真是吧？哈哈哈哈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心甘情愿去读书？”
“是啊，小师叔为何如此积极？”
周相仪被两人这一问，无奈道：“当时随口胡诌，又不好解释，所以你们以后也别露馅了，我跟阿延说，读书能长高……”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