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本再往后面翻，还有撕掉的痕迹，应该是丢失了三页，日期都对不上。
撕掉的内容估计只有季业鸿自己知道。
裴烬将账册合上，原封不动地放进纸袋里，然后带着纸袋转身朝着不远处停靠的直升机走去。
“裴总？”
裴总走这么快？
手下诧异，连忙小跑着追上前问了句，“刚刚挖出来的铁箱要复原吗？”
这个问题等于白问，挖都挖了，复原个屁！
手下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两天里，任谁都看得出裴总心情不好，那满身的低气压，一张俊脸阴云密布，眼尾都带着戾气和烦躁，一众手下连和他对视都不敢。
完了，裴总不会生气吧？
但意料之外的是，裴烬只说了一句，“用不着，这两天你们也辛苦，撤吧。”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手下怔了怔。
奇怪，裴总看着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接连两天的阴郁和烦躁一扫而空，就连嘴角也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直升机朝着机场的方向飞去。
三千多公里的距离，当然是专机速度最快。
直升机上，裴烬拿出手机，仍旧没有信号，但翻开几乎空白的相册，里面只有一张姜晚的照片。
好乖好乖。
照片上的姜晚刚刚睡醒，表情还有些懵，一头长发在枕头上蹭得乱糟糟，带着困意朝他看来。
这是上个周末的事情，那时候两人单方面冷战，裴烬登门入室，赖着不走。
看在他每天任劳任怨变着花样下厨的份上，姜晚也没赶他。
当然，也赶不走就是了。
拍下这张照片的早上，早餐刚刚做好，屋子里满室飘香。
姜晚闻到味道醒来，那个迷茫的表情又乖又可爱，裴烬没忍住，从来不爱拍照片的他，想也没想就记录下了这一瞬。
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
裴烬伸出指腹，轻轻刮了刮屏幕，结果手机下一秒直接关机。
没电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盯得最久的就是这张照片。
也不知道这小没良心的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他？
裴烬伸长了腿往后一靠，扯了扯领口，眼底浮现起几分柔软的笑意。
“等我。”
他轻声说。
……
七点二十分，姜晚洗脸洗漱换好衣服，然后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面前摆着的正是她整理好的证据。
上面压着手机。
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姜晚划下接听。
“喂，是姜小姐吗，你好，我叫刘正源，是本次重启姜家案的调查组组长，方便见一面吗？”
“当然。”姜晚道，“我等刘局的电话等很久了。”
七点四十五分，姜晚带着文件袋踏进监察司大门，在一间新整理出来的领导办公室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刘正源。
调查组是连夜成立的。
刘正源在接到调令的第一时间，一刻都没多等，连夜赶来云都。
在车上了解了姜家的情况后，抵达云都他都没休整，直接给姜晚打了这通电话。
见面后，刘正源笑着道，“你听说过我？”
姜晚微微一笑，“我想没有人没听过刘局的大名。”
刘正源，也曾是一个传奇人物，年轻时做过十年卧底，期间艰险不用多说，回来后更是立功无数，一路晋升。
直到前两年才因伤不得不退出一线。
现在做了监察司总局局长。
这次由他亲自主持大局，说实话，姜晚挺意外的。
刘正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一眼看穿了姜晚的想法，他笑了笑，道，“不用觉得意外，其实是我来晚了。”
姜晚一怔，缓缓眨了眨眼睛。
刘正源接着开口，“好了，咱们说说正事，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和季家有关吧，我能看看吗？”
“当然。”
姜晚把文件袋递了过去。
这次成立的调查组组长要是换了别人，姜晚还真不一定会这么爽快，但这个人是刘正源。
当年刘正源结束十年的卧底生涯回来后，姜为民接到了专栏采访任务，报道过这位无名英雄的事迹。
整理完采访的那天，姜为民还在家里感叹过，说：这人一腔孤胆，真是了不起。
谁曾想后来再有渊源，已是今时今日。
姜晚在刘正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对方翻看纸袋里的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纸页不断翻动的声音。
姜晚看着刘正源的表情，却发现他没有丝毫意外。
这里面都是她整理的有关于季家的罪证，有实质性证据的不多，但都有迹可循，桩桩件件指向季家的地下产业链。
这个产业链非常完善，盘踞多年，像是蛛网一样。
在这层庞大的蛛网上，不仅有季家这个掌舵者，还有一些其他的名单。
这些是姜晚在姜家出事后一点点调查出来的。
可以说姜为民当年为了调查而走过的路，姜晚在后来都走了一遍。
只是季家差点栽跟头，防备更甚从前。
留下的证据就更少了，几乎抹得干干净净。
就连那处地下实验室，至今还藏在深山某一处，没被人挖出来。
这样光有条理却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证据，会不会被重视，还要看调查组的态度。
全部看完后，刘正源看向姜晚，开口道，“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得多。”
姜晚没说话。
刘正源接着道，“你送来的这些证据很有用，调查权限我已经拿到了，接下来我会派人核查的。”
姜晚直言道，“刘局相信我给出的这些？”
“相信，实不相瞒，我手里还有另外一件案子，也和季家有关。”
刘正源沉吟了一瞬，从手边有些掉皮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推到姜晚面前，“已经对外发了公告，你看看也没关系。”
姜晚翻开。
这是一份失踪人员名单。
日期最久的在三五年前，日期近的就在三两个月前。
刘正源道，“这些失踪人员消失的地点和方式都有重叠，追踪到半途，线索中断。我们没有头绪，但现在看来，和你提及的那个地下实验室的路线很接近。”
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实验室在哪儿。
姜晚之前给沈司遇画过一个大概的区域。
但深山里那一大片说起来容易，找起来耗时耗力，也需要一个过程和大量的人手。
光监察司现有的人，肯定不够。
而且，进度太慢了。
季家人又不傻，你真大面积搜山搜到他面前了，实验室里的人会乖乖等着被抓吗，早就跑了！
姜晚抬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前两天刚好捡到了季家二爷季业平，审讯他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撬出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