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绥换了衣服从洗手间里出来。
如孟笙所说,这套青绿色的西装在他身上能完美中和掉他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淡漠感觉。
反倒平添几分他身上并不多见的儒雅温和,以及他很少外露出来的慵懒。
看惯了他身穿深色系西装,这个颜色在他身上,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裴绥注意到她直勾勾打量的目光,扬了扬眉梢,镇定自若地走到她面前,“怎么样?”
“好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孟笙毫不吝啬地给出评价,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还上手摸了下肩线,见没有空余又上手量腰线。
想象中?
裴绥如浓墨般的眼瞳闪过一丝愉悦的光。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着,只不过随着她手在身上游走的感知慢慢增大,他表现得再平静和淡定,却也被不自觉放轻的呼吸声出卖了。
他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孟笙丈量的手最终停在了他腰臀界线上,她眸子下垂,睨着他那恰当好处的臀线弧度,以及那双被西装裤裹着的匀称长腿。
她心脏攸地一紧。
差点就无意识摸上去了。
还好,还好刹住车了。
她移开视线,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又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你穿着有不合身的地方吗?”
裴绥回头看她,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了,“没有,挺合适,你选得很好。”
“那就好。”
孟笙还是不太敢和他对视,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问道,“这套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问他颜色和款式满不满意。
裴绥确实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颜色,他其实并不是讨厌这种亮色,而是从小到大已经习惯这种暗色。
他轻轻点头,“嗯,可以。多谢。”
孟笙松口气,这才对上他的眸子,笑了笑,“谢什么?上回毁了你一件衣服,还害你受伤缝针了,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裴绥没再说什么,回洗手间将衣服换回来,然后放回盒子里,熟稔地拎着那袋食材去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两人对坐在餐桌旁。
裴绥才说起下午的事情,“下午的谈话,商泊禹也在,还算顺利,商泊禹没有强行扣下这笔钱,也签了协议,从宁微微那要回来的财产全都归你所有。”
其实他是抓住了商泊禹心虚的漏洞。
毕竟这笔钱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悦澜府邸的别墅。
现在肯定升值了。
离婚的时候,商泊禹几乎等于净身出户,如今又是这样的境况,他挺需要钱的。
况且没人嫌钱多。
他没想去找宁微微还钱,但孟笙既然把钱要回来了,他觉得分也可以。
但裴绥诛心啊。
一番话说得特别漂亮,让他开不了说不了事先想好的四六分。
话里的大概意思是你在外面偷人,背着孟笙送那么多钱给宁微微,现在孟笙花费钱财和心力把这些财产要回来了,你就想摘桃子?
要脸吗?
裴绥口中的顺利就是指他说完那番话后,商泊禹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辩,就这么顺着台阶下了。
所以说,铺垫何其重要。
孟笙对这事并没有什么担心之意,现在知道尘埃落定了,也只是点点头。
裴绥又补充了一句,“商毅铮病倒了,听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
孟笙夹菜的手一顿。
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关蓉下狠手了。
商毅铮即便熬过了今年,但在商家,商氏集团里也会彻底失去话语权。
关蓉这是在助两个儿子掌权。
她想起下午商泊禹来找她,就微微皱起眉。
或许商泊禹对他仍旧有放不下之情,但里面绝对不纯粹。
他现在的处境,等于腹背受敌了。
孟笙嗤了一声,“熬不过,商泊禹怕是更难了。”
没有亲爹的庇护,余琼华还进去了,他在商家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等吃完饭,收拾完厨房,裴绥就先走了。
她洗了个澡,带着晚餐去了医院。
*
吕教授寿辰那天,整个京市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天地间也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灰,仿若连时光都被雨水浸得绵软。朦胧的细雾好似一张银丝网,将世间繁华一角都织进其中。
吕教授今年60岁寿辰是大办,定在城北一家酒楼里。
孟笙是上午十一点多到的。
在酒楼下面接客的是吕教授的晚辈们,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吕家的人知道她是代表孟家来的,也非常热情寒暄了两句。等她交了礼金,登记礼物后就上楼了。
走出电梯,她径直往最大的包间方向走。
吕教授就在里头,放眼望去,里头不少和他打招呼恭贺人头,她却在这热闹喧嚣的一幕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谌?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笙压着心里涌出来的疑惑,抬腿过去和吕教授笑着打了个招呼。
吕教授对她印象很深,除去她是他的学生外,他自己也是孟笙爷爷的学生。
傅谌看到她也有些意外。
两人相视点了下头,孟笙和吕教授聊得也不多,其他贺寿的来了,她自然要退开。
走出包间,就看到傅谌站在外头,像是在等她。
孟笙先问出声,“你和吕教授……”
“他是我小姑父。”傅谌笑着道,“没想到你是他的学生。”
孟笙恍然,她也没想到。
这兜兜转转的。
原来都沾上了关系。
还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