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天转过身,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走吗?去找应拭雪和小柔。”
沈修言当即变了脸色,从原本的瑟缩变的沉稳,“走,一个人的坟场算什么,我还去过灵兽的坟场呢?!”
他当即跨出一步,伸手抓住后面的袖子,“小爷这次打头阵!咱们可能不被分开!”
“哇,沈少爷也太有实力了。”李兰天道。
“好呀好呀,真不愧是沈少爷!”
光芒闪过。
三个少年人同时踏入死门之中。
一旁的石碑有藤蔓蜿蜒爬行,似乎终于吸入了足够的灵力,在这一刻花骨朵彻底绽放,释放出幽暗的紫色香雾。
石台中央,一群人青衣修士突然被传出。
舒江河手中握笔,还没站稳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在她身后的一众修士皆是受了重伤,手臂之上更是被灼烫焦糊,他们连忙去扶女修,可他们自己都站不稳,几乎所有人一起半跪倒在地。
“师姐!”
“师姐你还好吗,咱们……”
舒江河勉强支撑着身体,眼神惊恐的看着身后正缓缓移动的惊门,“不,咱们赶紧出去。”
“仙盟!仙盟!治淮真人!快救人,这秘境中有人同乱云楼勾……勾——”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
舒江河突然倒地,身边的修士修士亦是齐齐昏迷不醒。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石台之上,任由突如其来的黄沙吹拂,如同尸骨般被渐渐掩埋。
也在这一刻,惊门的石碑上突然开出蓝色的花,整个石台剧烈震动,缓缓下降,直到彻底陷于黄沙之中。
八种藤蔓爬出土壤,齐齐绽放,彩雾随风而飘向四面八方。
水镜外。
周治淮盯着最后一幕,心里有种不敢相信的可能,“刚才她在说什么,你们听清了吗?”
长老们纷纷摇头。
“这女娃娃确实在拼命说些什么,可这声音确实没有传出水镜之外,是不是她自己的喉咙出现了问题,所以口不能言?”
“不对啊,她刚才那句赶紧出去还能听到,怎么最后他们没传出来?这曲风道人的奇门遁甲之术虽然厉害,但其实也不过是他自己这一生所困之事被分出了八个部分,只要这些小娃娃想的透彻,就能跟李兰天一样出来,不会有生死之虞。”
“那他们最后去哪里了?这是妙笔楼的修士吧,外面的地上并没有见他们的身影。与其说他们,这次从秘境中途传出来的修士可以说寥寥无几。”
周治淮心中一沉,他其实看清了那女娃娃讲话的模样,眼神里的惊恐毫不作假。
但可惜了,他不会唇语。
他掏出一块镜子,尝试着自己编一些词语对比。
“李兰天……”
“沈修言……”
“北域刀宗……不对,是三个字,哪三个字……”
……
“这里怎么又是一片漆黑,这个曲风道人该不会活着的时候买不起好的灯盏法器,一直在点灯油,所以刚才惊门里那么多蜡烛?”
沈修言絮絮叨叨,从进入死门后冷风一吹,他自动后退一步,主动缩在李兰天身后。
“这里是坟场,就算有光,那也是冥火的蓝光或者绿光,你想看到吗?”
李兰天的掌心突然炸开了火焰,明黄的光芒照亮周围的景色。
入目,无数座石碑林立,远处是高耸入云密林。
石碑有两尺高,上面满是血迹,数不清的划痕落在表面,仿佛有人在地上趴着挣扎落下的痕迹。
“有点瘆人。”石莲花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李兰天身旁缩了缩。
“嘘——”李兰天突然蹲下,耳朵贴在土地上。
“我听到了很多声音,很杂乱。”
沈修言也有样学样,“我怎么听不到,你都听到了什么声音啊?”
“金戈铁马,你知道那种数不清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吗,还有人在吹号角,无数人在喊杀。”
“这里从前是战场?”石莲花眼中疑惑,“可是这不是修真界吗?距离凡间有十万八千里吧,怎么会有军队在这里?”
“修真界没有过修士们团结一心打架的场面吧,再说咱们也不用马啊?”
李兰天心里也有不解,“我记忆里,从没有过这种历史,地水界中上万年前最大的一次变故就是妖王与仙盟盟主的大战,在之前都是主食之间的摩擦,纵然邪修大魔出世,也不会有这种情况。”
她起身,将手掌的火苗搓了搓,分成三朵小火苗在三人身旁如同卫星一般环绕不停。
“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些石碑都是什么。”
沈修言再抬头,见到两人已经走远了,冷风拂过,不禁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道,“这里该不会闹鬼吧。”
“不对,我就是修士,我怕什么鬼。”
他将身后的铁锅掏出来,就在手里充当盾牌立着,又掏出斧头紧紧握在手里,如同一个装备齐全的士兵,快跑几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些石碑上写的好像都是人的生平,这个人名叫宋野,曾经是幽州的将军,在一场战役之中被敌国的将领一刀斩于马下。他的子孙长大后也纷纷投入战场,最后一个名为宋回的曾孙子帮他报了仇。”
李兰天念完以后,眉头紧锁,喃喃道,“好奇怪,怎么会有人的生平一直死后的事情,甚至一直到他的曾孙子才截止。这不像是祭奠他的碑文,反而像是记录他仇恨的始终。”
“可是人死之后,还有仇恨吗?他不是都死了吗?”石莲花很是疑惑,又站在这块石碑上看了一遍。
“人死之后,他身上的仇恨会随着他消失,但是留给子孙的是新的仇怨。这石碑上的仇恨反而像是……像是他的求而不得,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曾孙子才停止,太奇怪了,他好像从来就没死一样。”
李兰天突然怔了怔,“不对劲,如果这些石碑都是记载的仇恨,那它埋葬的就不是人,而是仇恨。”
“所以这是一处无人的坟场。”
话音方落,一道尖锐的嚎叫声响破天际。
沈修言面色煞白,指着一处石碑,支支吾吾,“李,李兰天快来看。”
“这个墓碑上写的人名叫……”
“应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