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
姜行矩暗自咬了咬牙。
整个世界边缘，一号也是唯一一个让姜行矩感到棘手的存在。
不过对于一号的提议，姜行矩承认自己心动了。
他之前确实没有想过对赌这种方式，因为他的潜意识就是利己的，下意识排除了可能会导致一败涂地的选择。
但他其实是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
此刻，即便明知一号可能不怀好意，姜行矩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兴奋。
“好啊，我接受这个赌注。”
他选择相信自己这段时间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三个问题，能节约三百万呢！
一号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中却藏着微妙的试探，“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点，有勇有谋。如果你愿意加入世界边缘就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
姜行矩对此没有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点回应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了！
他直奔主题说道：“第一个规则，系统无法直接操纵虚拟世界！不是它不想，而是它不能！”
话音刚落，他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那头的一号呼吸节奏出现了一丝细微变化。
姜行矩问道：“第一个规则是否正确？”
“一百万。”
一号没有说正不正确，只是报出了数字，随即问道：“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的声音很疑惑，也有一丝细微的惊讶。
明明按照时间推算，对方的这个新生组织根本没有太多时间与系统交手，那么关于系统规则的推测是从何而来？
“很简单啊，如果它能直接控制虚拟世界，你们还有生存土壤吗？”
前段时间关于《边境行者》这部烂片的讨论度极高，很多喷它的人的观点是，虚拟世界外部服务器一关，里面的人怎么反抗？
但是，这个观点虽然有一定道理，却并不是姜行矩做出这个猜测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在于《凛冬宣言》。
他老师林渡上传的全本《凛冬宣言》，在发布成功的下一秒才被删除。
如果真的是虚拟世界的系统出手，林渡真的有可能成功上传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别说系统这种类似于创世神一般的存在了，光是以现代的网络技术，就足以在消息传播前进行截断！
此外姜行矩还有一个证据。
那就是他刚刚传给世界边缘的《凛冬宣言》并没有被抹除！
只可能是因为，这条通信链路是他亲自搭建！
唯一的疑点是“记忆”的问题。
如果系统没有出手，那科学脉搏管理员和数学教授祝伟涛的记忆是怎么被清除的？
姜行矩倾向于是某种科技手段，或者是催眠。
他不太懂人体医学和生理学，但是人的大脑精密且脆弱，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让大脑失去某一段时间的记忆。
所以理论上以人类的手段是可以做到清除记忆的。
虽然如何“定向清除记忆”是个难点，但对方拥有“系统”支持，有这种手段也不足为奇！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很多事情就解释得清楚了。
“呵呵。”
一号能明显感觉对方没有说真话，他也不介意，接着问道：
“第二条规则呢？如果你答错，五百万可就没有了哦~”
姜行矩轻笑一声，“您老不用给我上压力，我这就说。”
第一条规则被一号证实后，他的信心越来越充足，因为第二条规则正是在第一条规则的基础上延伸而来的！
“第二，系统允许一定程度的反抗，对吧？”
……
此时的世界边缘会议室，所有人在听到策划说出第二条规则后，全都陷入沉默之中。
能推测出第一条，他们还勉强能接受。
但这一条规则你是怎么推出来的？
你看剧本了？
他们心中的复杂难以言说，但毫无意外这是正确的！
众人听到一号说：“两百万。”
他们脸上露出些许苦涩。
本来大家还觉得这个对赌己方肯定胜券在握，但现在的情况竟然让他们有些忐忑起来了！
一号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会敷衍我，但我还是想问——这条规则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什么敷衍不敷衍的，见外了。”
姜行矩心中雀跃，语气依旧平静，“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作为同样知晓《凛冬宣言》的人，为什么网站管理员和祝伟涛两人被删除了记忆，而林渡和姜行矩却逃过一劫？”
策划使用着姜行矩的声音，却站在了第三人称的视角念出了“姜行矩”这个名字。
他似乎是说顺口了，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
策划继续说：“这不合常理，对吧？如果真的有一个神秘势力在清扫这一切，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处理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
由此看来，林渡和他的猜测其实都是正确的。
两人之所以保留记忆，既因为系统没有直接干预的能力，又因为系统本身不想干预。
“如果说神秘势力对你们世界边缘无可奈何所以不去处理，这勉强说得通。但对于林渡，他们似乎没有不出手的理由吧？”
唯一的可能是，对方的“任务”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项！
系统知晓一切，但选择不去处理，这不就是“允许反抗”吗？
一号听完后，愣了一下。
然而会议室中的七号眼睛一亮，立刻按下“说话”键并大喊：“你推测过程错了！系统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对他们出手干预的！”
他感觉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他要为他们世界边缘挽回一些损失，同时为自己挽回尊严！
二号脸色大变：“你——”却已来不及阻止。
果然，策划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笑意：“哦？是这样吗？好吧，就当我推测错了，不过我们的对赌合约里面，似乎没有要求推理过程也正确才作数吧？一号先生？”
二号连忙示意七号旁边的人把七号静音。
齐昊低声困惑道：“怎么了？他确实推测错误了，我们完全可以借题发挥啊！”
职场女强人打扮的八号一脸无奈，“错没错先不论，你这样发言，完全就是给对方送福利！”
齐昊一懵，“我，我什么都没有泄露啊？”
回想自己刚才的话，他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他不过是否认了对方的——
他忽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白。
——帮对方否认一条猜测，这本身不就是一种信息吗？！
一般人可能不会想那么深，但对方可是策划！
齐昊顿时明白了自己错在哪，他羞愧难当，“我，我……”
“好了，知道错哪就行，你先别说话了。”
下一刻，一号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的，结论正确，我们承认。”
“继续吧，策划先生，第三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