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有了身孕？”养心殿内，裴月白眉头紧张，不可思议的看着给他汇报消息的袁升。
袁升脸色也不好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大牢的人来报确实如此，皇上派去狱中诊治的太医回来禀报也是这般说。”
“才月余，但千真万确是有了身孕。”
袁升说完，裴月白脸色更差了，他看向皇帝，皇帝的脸色也同样不好。
“朝中已经有大臣上书，要朕怜悯幼子，留下这一脉。”
“父皇开恩，已经怜悯了裴忻一脉，现在又要留下裴慵的孩子，那后面是不是又要要求父皇恢复祁王封号，给裴忻和这个孩子亲王之位？”
“那岂不是昭告天下父皇原谅了祁王的谋反之举？!”
“届时朝中亲贵皇族，岂非都要效仿了？那父皇车裂祁王的意义何在。”
“可若皇上不开恩，世人又会诟病皇上，说皇上连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岂非对皇上名誉有损。”袁升说。
皇上的名誉是至关重要的，这关系到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所以这事难办，办不好还后患无穷。
皇帝愁得很，过节的好心情都没了。
“父皇，您意下如何？”
皇帝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裴月白一肚子鬼火，但不得不为大局着想。
“为了父皇的名誉着想，自然是要留下这一条命的。”裴月白说，“父皇不能因为一个婴儿，落一个无情不仁之名。”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裴月白继续说。
裴月白停顿了一下，道：“先将秦霜接出来圈禁祁王府吧，至于孩子，等过了中秋再议也不迟。”
左右不会立刻就生一个孩子下来，皇帝还可以仔细思考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是否留下一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下孩子之后，如何安置。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你说得不错，朕要好好想想。”
裴月白没有在养心殿待很久，午膳时就被皇后叫走了。
等他从凤仪宫出来，已经过了半个下午。
“殿下，直接回王府吗？”裴宥问。
裴月白摇头，“回晨晖馆。”
“让给秦霜诊脉的太医来见孤。”
秦霜这个身孕来得太及时了，及时得让人觉得蹊跷，他要亲自问问太医。
很快，太医就来到了晨晖馆。
给秦霜诊脉的是胡太医，宫里千金一科的妇婴圣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胡太医跪地给裴月白行礼。
裴月白坐在榻上，虚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裴慵侧夫人的身孕如何？”裴月白问。
“回禀太子，侧夫人脉象往来流利，若盘走珠，圆滑有力，却有身孕无疑。”太医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本册子，“这是脉案，请太子过目。”
裴月白把脉案拿在手里，粗略的翻了翻。
“可有发现异常之处吗？”
胡太医顿了一下，然后摇头，“微臣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从脉象上看，一切都跟寻常有孕女子一般无二。”
胡太医不像在说谎，脉案也如实记录着。
裴月白不禁蹙眉，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良久，裴月白挥退了太医，留下了脉案。
“殿下，要不要让墨林兄妹查一查？”裴宥就是裴月白肚子里的蛔虫，裴月白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查查吧，孤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得勒，属下会安排下去的。”
……
回到昭王府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池南枝让齐伯装好了给皇后的贺礼，提前差人送进宫去了。
而池南枝正在换衣裳。
衣裳是裴月白给她准备的，奢华的流光锦，领口绣着精美的如意云纹，边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裙摆还有缀着的蝴蝶绣样，蝴蝶随着人的走动栩栩如生，仿佛能飞起来一样。
“这是不是太华丽了？”有点抢皇后风头的嫌疑。
盼安正给她牵裙摆，闻言也是有些犹豫，“确实华丽，感觉不像寻常城里那些姑娘穿的衣裳。”
“不过这是太子准备的，兴许是宫里的款式也不一定呢？”
宫里的款式嘛，可能就是要比外面的精美奢华些。
盼安话音刚落，光禄便从外面进来了，“公主，太子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哇——”光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简直惊为天人。
“公主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平常池南枝都穿得低调，衣裳没有过分的惹眼。
“殿下先前还嫌弃内务府赶制的这身太子妃的衣裳不够好看呢，果然还是因为公主生的美貌，所以把这衣裳衬得格外亮眼。”
光禄嘴甜，但也是说的实话。
不过池南枝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太子妃的衣裳？”
“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光禄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奴才说错了，公主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裴月白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千万不要说漏嘴了，没想到两句话就漏了底。
完蛋了……
光禄感觉天塌了。
“额，那、那什么，主子还嘱咐奴才找东西呢，奴才先告退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自知闯祸的光禄一溜烟的就跑没影儿了。
留下池南枝和盼安在镜子面前面面相觑。
“太子妃……”盼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南枝低头看了看，抬头又看向梳妆台上摆着的首饰。
这一刻，她仿佛看明白了裴月白的意图。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身行头代表的身份，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欺负她不了解他们国家的衣裳。
“小姐，您——”
“南枝，换好衣裳了吗？”裴月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池南枝转头，跟裴月白四目相对。
裴月白当即就愣在了原地，眼中满是惊艳。
他痴痴的看着池南枝，突然开始傻笑。
“好看，真好看……”裴月白喃喃开口。
他几乎同手同脚的走到池南枝身边，笑得非常不值钱。
盼安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不符合我的身份吧，太子殿下。”
裴月白瞬间清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身份啊，一件衣裳而已。”
“是吗？”池南枝把脑袋凑到他面前，“可我怎么听说，这是太子妃穿的衣裳呢？”
裴月白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暴露来得猝不及防。
“谁、谁说的，造谣！”
“造谣吗？你确定？”池南枝步步紧逼。
“额，那什么，一件衣裳而已……”裴月白慌了，说话说得结结巴巴，“你穿着好看。”
“太子妃的衣裳嘛，是挺好看的。”池南枝直接拆穿他，“为什么给我穿这件衣裳？”
眼瞧着已经瞒不住了，裴月白低下头，试探了看了池南枝好几眼。
半晌，他才吞吞吐吐的说：“想、想炫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