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钳工倒吸一口凉气：“敌特？不会吧……”
俞泽：“怎么不会，他们问的东西，根本不是陆军兵工厂的生产范围。
难道您觉得还是什么军事实验室在暗暗邀请考核咱们吗？”
萧钳工一噎，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就算真是什么秘密军事研究实验室，也是到了地方再详细聊，而不是在车上这样问东问西。
开了整整六个多小时，才到达六三三兵工厂。
技术科的科长姓黄，一头华发，对他们热情道：“非常欢迎向阳县的两位骨干莅临我们633厂指导啊，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吃过饭休息一夜，明天再聊工作的事可好？”
俞泽不想浪费时间，便道：“休息肯定是要休息的，但麻烦科长先把我们需要的材料准备好，明天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黄科长爽朗地笑了两声：“好好好，这位年轻人，你想得很周全，我喜欢你！”
俞泽和萧钳工在兵工厂的食堂饱餐了一顿，他们食堂招待的伙食很好，还有油亮亮的红烧肉。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沼气池边，俞泽看着乌压压一堆的人，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黄科长，人太多了，最好跟着学习的不要超过三个人，不然我和萧工不习惯。”
一旁的萧钳工眼皮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不习惯？
见鬼了，不知道是谁在向阳县的时候轮番去给人改造，那架势，到处都是他的舞台！
谎言，这就是谎言。
但他沉默不语，这小子就是放个屁都是有规划的，他还是不吭声为好。
“哦，这样啊……行，那我叫他们都散开。”
黄科长留下了三个人，其余人都遣散了，包括接他们来的骆兵和王平安。
两人离开时，俞泽精准捕捉到了他们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
“骆技术员和王技术员不留下来吗？”俞泽问。
“你不是只能接受三个人吗，他们技工等级不够高。”黄科长还以为俞泽跟他们比较熟悉，又道，“要我叫他们回来吗？”
“不用了黄科长，那我们开始吧。”
先是仔细查看了他们厂的沼气池和坦克，再根据看到的画出沼气装置设计图。
黄科长留下的都是三个等级较高的焊工、钳工，俞泽画出图纸后，后续便是他们的事了。
让他们根据图纸手搓出部分需要的零件。
几人干活效率高，图纸出来的次日，坦克沼气装置就做好了。
当日，整个兵工厂的头头脑脑、技术骨干、保卫科的，甚至还有几位特意赶来的军区代表。
他们全都屏息凝神地围在安全线外，空气里弥漫着紧张、期待，还有不太容易察觉的怀疑。
毕竟，用农家发酵池里的“气”驱动他们厂里的陆战之王，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坦克驾驶舱内，俞泽冲萧工点了点头：“妥了，开始吧！”
启动按钮被按下，一道低沉、平稳，迥异于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坦克尾部的排气口，没有喷出浓密的黑烟，只有一缕几乎透明的、带着微弱水汽的浅白色烟雾袅袅升起。
场边的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习惯了柴油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近乎静音的启动声，真是太不适应了。
一位军区代表喃喃道：“我的老天爷，这动静也太小了！”
俞泽：“爬坡！”
萧钳工心领神会，推动操纵杆，坦克的引擎声浪陡然拔高了一些。
那低沉的嗡鸣声变得更有力了。
这是关键测试！沼气比柴油燃烧速率慢，爬坡能力能验证其实用性。
坦克的履带紧紧咬住地面，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健。
当坦克越过坡顶，人群里响起了海啸般的掌声。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我们有自己的沼气坦克了！”
“这两个技术工太牛了！”
大家都追着坦克跑，稀奇地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它。
坦克围绕着操练场转了几圈后，回到原点停了下来。
俞泽打开坦克驾驶盖，半个身子探了出来，那样子，就像古时候探花骑马巡街回来了一样。
场外的人群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太好了，不敢想象我们以后能节省多少柴油！”
俞泽和萧公帮忙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黄科长张罗着要办庆功宴。
除了庆功宴，当然还有其他奖励。
庆功宴上，黄科长笑盈盈的：“你们这项改造，我会替你们申请三等功！”
俞泽挑了挑眉，个人三等功？
他都有一等功了，这些倒是不在乎。
旁边的顾厂长道：“还有奖金啊，按照过往标准来说，你们每人能够奖励三百元！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留在我们六三三工厂工作啊？”
俞泽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顾厂长，我在家乡已经兼任许多单位了，家乡更加需要我，贵厂人才济济，未来一定能在创新中再创佳绩！”
顾厂长笑得眼尾纹路炸开：“哈哈，好好好，小俞同志，后生可畏啊！”
萧钳工更是不可能了。
他算是“下放”到向阳县农机厂的，不能随便更换单位。
家里一家老小都在向阳县，他也不想换。
……
庆功宴结束后，因为工厂宿舍有限，便依旧送他们回昨晚的招待所睡。
刚到招待所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俞泽和萧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把包里的枪放在了自己身上。
门打开，是兵工厂的骆兵和王平安两人。
俞泽：“骆同志、王同志，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庆功宴上太多人了，沼气项目那么成功，我们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呢。”
说着，骆宾伸出手，递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我不爱吃糖。”俞泽脚步前了几分，挡住了骆兵探头探脑的身子。
“可以带给家里孩子吃嘛~萧钳工在吗，我们进去聊聊？”
王平安在旁边道：“是啊，大夏天的，别把蚊子放进去了。”
俞泽心里嗤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两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上门。
俞泽老神在在地坐在了椅子上，“说吧。”
“俞工萧工两位同志，讲真的，你们的研究这么好，却只给了三百块奖励，我真是替你们不值啊！”
这话一出，俞泽更加确定两人诡异的身份了。
他装作懵懂道：“骆同志什么意思，你是来给我们补其它奖励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普通技术工，哪能给你们发奖励。”
俞泽盯着他，注意到，他今天穿的短袖衬衫胸前口袋里夹着一支金色的钢笔。
金色的笔帽上，刻着外文字母。
见俞泽视线到了他的笔上，骆兵内心不屑地笑了，拿出那支钢笔放在手上把玩：“这钢笔是进口货，纯金的，书写流畅，永不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