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槛里，一个门槛外，面面相觑。
贾道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正懒得招待这个家伙。
吃的这么饱这么好的人，跟他不在一个世界，肯定不算自己人。
“小道长，可否····讨杯水喝？”
好不容易爬上山。
虽说他的身体状态有所好转，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顶多只能稍稍收敛一些，依然大腹便便爬个山就气喘吁吁一身大汗，很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
“哦····有茶有茶。”
感觉不可能轻易把这个家伙打发走，贾道世索性顺水推舟开门让他进来，还热情的给他泡上了一杯茶····反正是老道的茶叶。
“多谢多谢····”
这个黄圣番来了这道观，有些朝圣的味了，坐在方桌边的板凳上恭恭敬敬。虽然道观里的场景普通的犹如农家，依然感觉这对师徒不简单，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待，恭谦又礼貌，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上回听闻小道长惹了点麻烦，让乡衙门抓了，鄙人可着急了，打了好几个电话····”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上回老道居然就是找的这人帮忙，才把他从李龙手里捞了出来····人家几个电话，确实算是帮了他大忙，不然至今还关在牢里也不无可能，连忙致谢。
真心诚意的致谢。
世事无常，恩人居然是自己看不上眼的人。
当然，这种恩嘛，多半是老道和他达成了某些交易····估计给了对他有大用的药材，才换到了几个电话。
“举手之劳，小事小事····”
“当时贫道身陷囹圄，大事大事····”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吓死个人····吓死个人····”
“不会的，不会的····”
“吓尿了，吓尿了····”
“只是仗义相助····”
“该拔刀，该拔刀····”
贾道世想学着说些客套话，说的不伦不类。
黄圣番连忙把话题岔开，笑说：“这回舍弟出了事，小道长也是仗义相助，可见冥冥中有····某些奥妙存在，轮回报应应该是有的····”
“肯定有，肯定有····”
“鄙人觉得多做好事总是对的，冥冥中自有某些安排····鄙人以前是个无神论者，最近好好想了想，感觉冥冥中应该有鬼神····”
“肯定有，肯定有·····举头三尺有神灵。”
觉得世上有鬼神，人就会有敬畏心，不至于过于自私自利肆无忌惮。
感觉世上还是有鬼神好些。
“小道长，真有鬼神吗？”
“真有，肉眼凡胎的人看不见而已。”
“小道长看得见？”
“自然看的见。”
黄圣番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家伙····就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疑问：“据说小道长真的一眼看出了舍弟印堂发黑、恶鬼相随，才会一等好几个小时，想要解救舍弟？”
那些捕快里肯定有他的人，什么事都跟他报告了。
不信的人，怎么说都不会信，若是信这一套的话，贾道世之前信口胡扯的话就比较可信，因为那个黄圣放确实出事了····还不够玄乎吗？
但这种玄乎的东西就算嘴里说信，偏向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依然也是说不清楚的半信半疑····最好能得到确认。
印堂发黑什么的····真的？
恶鬼相随····他知道黄圣放这些年确实干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有怨鬼索命，也可能会有。
缺的是确认，毕竟谁也看不见。
“世上真是有鬼的，若是看得见，晚上随便出去转转，到处能看到鬼魂在游荡。
贫道下山散步的时候，认识了不少····鬼友，跟黑白无常也有一面之缘。
“小道长已经仁至义尽了，感激感激····
小道长法力高深，高人高人····”
黄圣番下意识的左右环顾，越听越惊慌。
世上真有鬼神的话，任何事都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肯定会被翻老账了。
“黄道友莫要惊慌，这里肯定是没有鬼的。大白天鬼也不会出来，冤魂厉鬼也只会纠缠跟他生前有恩怨的人····”
“明白明白，鄙人从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黄圣番嘴里这么说，额头的冷汗反而更多了，忙问，“小道长，请问，有没有鬼跟着鄙人？”
这是没做亏心事？
“不知道。”
贾道世瞄瞄他，摇了头，“就算有鬼跟着你，那鬼白天也不会出来，来了道观这样阳气足的地方，鬼也不敢靠近。”
“晚上的时候····鄙人请小道长喝酒！”
贾道世又鄙视他一眼，不理这个话题，顾自摇头晃脑的说：“黄道友算是对贫道有恩之人，贫道自然不会哄骗道友。不瞒道友说，印堂发黑的说法属于相术，我也不太懂，纯属胡说八道，其实压根看不出别人印堂到底发黑了没有。
恶鬼相随则是贫道亲眼所见，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确实被一个厉鬼缠上了，那个恶鬼狰狞恐怖满脸凶恶，紧紧跟随着他，仇深似海的样子，恨不得把他立马千刀万剐。
贫道本着好生之德，才忍不住想提醒他一声，可惜还是没能阻止。”
“感激不尽，已经感激不尽，小道长大义····”
黄圣番转而忙问，“那个恶鬼····什么模样？”
“年龄不算大，三十来岁的样子吧，满脸是血····死相应该很惨，死的时间也不久，戾气相当重。”
黄圣放折腾出的事，这个黄圣番应该是知道的，甚至就是他压下去的，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眯着眼仔细打量贾道世，寻思着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拿出来吓唬自己。
“后来呢？”
“人呢，其实是那个厉鬼上了车夫的身，趁机砸死的····用扳手砸了很多下，七八下吧，是那厉鬼砸的····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悲哉悲哉····”
一脸稚嫩的贾道世正儿八经的第一次会客，会的还是个官场人物，算得上有身份的大人物了，尽力摇头晃脑装出一副高人风范，看起来有些可笑。
黄圣番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信了八九分。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们两个鬼打架，打的死去活来····反正你弟弟被那恶鬼收拾的很惨，也算报应不爽。然后有阴间的衙差出现，带队的就是黑白无常，把他们抓了，应该拉去阎王爷那审判了吧。
你那弟弟恶贯满盈，到了地府应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善哉善哉····不对，可怜可怜！
不要不信，真的有鬼有神····”
贾道世滔滔不绝的跟自己这位恩人讲，也算透露一点天机给他，还他捞自己一把的恩情，算是就此了断也好，总不能欠了他什么似的。
无牵无挂，也指不拖不欠，心性上通达。
“信，信····小道长说的鄙人自然信。”
黄圣番嘴上满口说信，估计也就信个八九分，耳听为虚嘛，除非亲眼所见。又装出深信不疑的样子，寻思着说，“舍弟这几年确实做了不少坏事，鄙人每次都骂他，让他收敛，让他多做好事，就是不听，悔之晚矣了吧····对了，他岂不要被阎王判····判的很重？”
“这个贫道就不知道了，贫道总不能去找阎王吧。”
让他去找阎王说情，不是找死吗！
贾道世抿口茶，感觉有点苦····不是好茶叶？
“罪孽已经造下了，总得想法化解，可否请小道长替他求求情，求阎王爷判的轻一点？”
“这个就无能为力了，贫道道行低微，不认识阎王爷，阎王爷肯定不会给贫道面子，你说对吧？”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小道长对人情世故甚是通透，确实应该是这样。以后小道长肯定会认识阎王爷，到时候再说吧。”
贾道世鄙夷的又看向黄圣番，感觉泄露了这么多天机，已经足以还上那一点点恩情了。
“是啊是啊，以后再说。”
“鄙人的意思是，希望小道长这样道法高深之人，能亲自出手替舍弟做个道场之类的····超度超度，是不是多少会好一点？”
做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