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前,安图在星落森林边缘靠近阿法纳西大草原的边界无意撞见了赛琳娜,他以为是和他一样的翼人同胞,所以毫无防备地靠近了她,却遭受了赛琳娜的攻击,差点死去。
赛琳娜面对完全不构成威胁的安图都是如此凶残,难道就不攻击明确想要对付她的沃尔夫吗?
答案是当然有攻击的。
在沃尔夫遭受赛琳娜第一次精神攻击时,她彻底昏死过去不是因为窒息和肉体受到重创。而是她遭受到了与安图同样的攻击,随即她的意识就被拖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虚无空间中。
沃尔夫从这个空间醒来,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地面伸出的铁链牢牢拴住,双脚浸在脚踝深的红水里。
她开始试着挣脱铁链,只能听到“哗啦哗啦”锁链摆动的声音,却怎么都拽不动。
她除了一身衣服,大剑、腰包、吊坠都没有。
沃尔夫想,或许赛琳娜身上有空间属性的魔导具,将她拉进了这个奇怪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她的一切行动将受到限制。
那么该怎么出去……
沃尔夫开始观察四周。
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水,旁边还有两排看不清模样的虚影整齐有序的往她身后走去。
这里不存在其他生命体。
不对啊。
沃尔夫感到奇怪。
怎么这里看上去是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呢?
世界上所有空间属性魔导具内部创造的空间必定存在边界,比如沃尔夫吊坠内部的空间并非无穷无尽的。
沃尔夫找到了离开的方式:只要找到这个空间的边界,或许就能出去。
可四肢的锁链限制住了沃尔夫的移动。
她能活动的距离并不大,只有前后左右各一步,捆住四肢的锁链末端没有类似锁扣的结构,仿佛它们天生就生长在沃尔夫的四肢上。
现在她浑身上下最具攻击性的就是她的牙齿。
总不可能用牙咬开它们吧。
哈哈。
于是沃尔夫开始钻研四肢的锁链该如何破坏或解开,想办法如何挣脱或者破坏它们。
哗啦……
哗啦……
哗啦。
沃尔夫捕捉到了自己身后传来其他锁链甩动的声音,她停止一切动作稳在原地,全神贯注地判断声音距离她本人有多远。
哗啦。
哗啦。
哗啦!
这次听得清楚了,她很肯定,就是从自己身后远处传来的锁链声。
莫非这个空间内有其他生命体的存在?
或者是受赛琳娜指示,只在这个空间存在的个体呢?
根据声音,沃尔夫判断,这家伙能肯定是朝自己这边靠近的,但她无法感知不到任何东西——这和之前出现在断剑上方的怪物一模一样,感知不到其存在。
怎么会这样……
难道靠近自己的这个家伙本质上与那个怪物是一样的存在,只有乐伊思歌德和七位守护者那样的存在才能依靠自己察觉到它们的存在吗。
沃尔夫加强警惕。
哗啦!
哗啦!
哗啦——!
最后,锁链声在沃尔夫身后骤然停歇。
两者只有隔得这么近了,沃尔夫才能能感知到自己身后的确站着一个体型非常庞大的家伙,并且它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在后脑勺后。
仅有几厘米。
沃尔夫只要稍稍往后靠,后脑勺就一定会碰到这个家伙。
沃尔夫没有擅自出声或行动,也没有任何慌乱,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脚后跟,浅浅的水洼上能看到由身后传到身前的阵阵涟漪。
它没有立刻对自己出手,那自己要出手吗?
沃尔夫觉得毫无胜算。
自己被锁链完全限制了行动,一旦与它交手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让处境更加不利。
怎么办……
沃尔夫思考破局之法。
咔、咔、咔、咔。
四声金属断裂的声音,扣住她双手双腿的锁链全部断裂。
锁链掉在红水里,溅起的水花差点进入眼睛。
嗯?!
沃尔夫擦擦眼角,不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她感觉自己背部被什么东西用力推搡一下,就像一位猛犸象兽人狠狠地在自己身后甩了一巴掌。沃尔夫被打得瞬间腾空而起,整个人呈抛物线掉在前方,在红水里翻滚好几个圈才稳住身形站起。
她立刻转身朝身后看去。
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方才就在她站着的原位置后方,水面就以那里为中心激起层层涟漪,涟漪的源头有好几个位置,如果将这些源头作为那家伙的四肢,那么这家伙体型还真大。
沃尔夫还没摸清情况,再加上看不见对方,即使自己能自如行动了她也没有轻举妄动。
她躬下身体,呈反击状。
哗啦!
哗啦。
哗啦……
那家伙重新朝后走去,正在远离沃尔夫。
啊?!
等着声音距离她很远很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后,沃尔夫站直身体。
这算不算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所以走了?
也许吧。
沃尔夫耸肩。
虽然没明白这家伙的行动逻辑,不过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不仅恢复了自由,也没有任何危险。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寻找这个空间的边界、离开这里。
身边两列虚影还在不停向前走去。
它们前往的地方就是那家伙消失的方向。
沃尔夫认为自己要是自己随便乱走一定会迷失方向,她以自己左手边的这些虚影作为参照系——至少它们行动轨迹很稳定,也相对笔直——开始沿着它们过来的地方走去,与那家伙走相反的路径。
她没有和这些虚影直接接触,而是与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不让自己去接触这些并不了解的东西。
啪嗒、啪嗒、啪嗒……
脚下全是水,每次抬脚总是会带起很多水渍。
一边走,她一边研究这些虚影。
如果仔细看,也能强行解释它们是有自己的形状的,只是沃尔夫的想象力不太丰富,实在看不出这些形状究竟像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随机臆想,就不再去管这些虚影了。
走着走着,沃尔夫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变得晕乎。
她停下。
晕眩感还在,眼前的世界正在渐渐发白。
难道这是要到空间边界了?
她倒退一步。
脑袋晕眩减轻了些,眼前的世界变黑了点。
她前进一步。
脑袋晕眩加强了些,眼前的世界也更亮了。
应该是!
沃尔夫毫不犹豫继续朝前走。
越到后面,她脑袋越晕,最后完全是靠意志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前走着。
最后。
她感觉前方有微风拂过脸庞。
她的手朝前伸去。
哗!
沃尔夫终于从那个该死的空间里出来了!
不过付出的代价是她浑身上下都在剧痛,痛觉让她的意识瞬间回归现实,完全没有再去思考刚才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杵着剑缓缓站起,刚好看见七位守护者从森林中窜出围攻赛琳娜的那一幕,一旁的乐伊思歌德依旧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着悬浮在半空。
沃尔夫也想去阻止赛琳娜,于是忍着浑身剧痛,提剑靠近赛琳娜,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方便自己能见缝插针随时进行最有利的帮助。
就像大多数人做梦后醒来,明明前后不过一分钟,但脑子里就只有自己“做了个梦”的印象,至于梦中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却全然不知。
沃尔夫认为这只是自己昏迷时做的一个荒唐梦而已。只是这次,她记住了梦里发生的一切。
她认为这些并不重要,是心中的梦魇在作祟。
第二天中午时分,饱饱睡了一觉的乐伊思歌德醒来。
这是这个月里醒来最晚的一次——昨天累了一天,魔力消耗也非常庞大,而且还睡得晚。
沃尔夫还在旁边睡着,乐伊思歌德想让她多睡会儿,不想打扰她的好梦。
可她忘记了自己双腿昨晚并没有得到治疗,丝毫没有行动能力,当她挪到床边,想要站起来时,一个错误估计让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砰!
巨大的动静让沃尔夫瞬间从床上弹起。
“怎么了!”
然后,沃尔夫就看到了床尾跌倒在地的乐伊思歌德。
她赶紧下床去扶:“你是要拿什么东西吗?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啊。”
乐伊思歌德捏着摔疼的鼻子,闭眼痛苦道:“我忘了,我昨晚没有治疗我的腿。我想站起来,但用力过猛就摔了。”
“哈哈!”沃尔夫嘲笑一声,将乐伊思歌德重新扶到床上坐好,问她,“那你站起来想去做什么,我去帮你。”
“沃尔夫,你不饿吗?”
“饿了是吧!那我借用你家的厨房做饭吧,你就好好治你的腿。”
不给乐伊思歌德任何反驳的机会,沃尔夫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某种意义上,沃尔夫在乐伊思歌德眼里真的算小孩子。
为了稍后返回净界后能正常行动,乐伊思歌德体内的魔力也相当充沛,于是开始治疗自己的腿。
“奇美拉……”
一边治,乐伊思歌德一边想这个提示。
“诸天之星的主人”给的“奇美拉”的提示,这究竟指代的是赛琳娜,还是那个叫因图姆的怪物?
如果是因图姆的话,难道它是“奇美拉”?
如果想要拔出“亚瑟尔的断剑”,就要从因图姆本身入手,破开它的“奇美拉”的谜题?
乐伊思歌德双腿伤势并不严重,就是丧失行动能力而已,只需要重新恢复自己对神经的控制就好。
这可比治疗沃尔夫的伤势省事多了。
她很快结束了治疗,跳下床,走走跳跳,活动活动脚腕,从上到下按压腿部的每个部位。
双腿恢复如此。
她穿上鞋子,离开房间,看见沃尔夫做完饭从厨房出来,正把它们端上桌。
“你的腿这么快就治好了?”
沃尔夫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乐伊思歌德身边,绕着她转换了好几圈,欣赏地点头:“这段时间总是看你使用禁忌魔法,你不会给我治疗和给你治疗也是以你的寿命作为代价的禁忌魔法吧?!”
乐伊思歌德拍了沃尔夫后脑勺一巴掌,算是对她昨晚态度强势的回礼。
“这是我本身就拥有的魔法类型。我既然能用我自己的魔法进行治疗,怎么可能会时时刻刻用禁忌魔法,你认为我是那种人?”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好吧。”
沃尔夫看上去很失落。
她到底在失落什么?
乐伊思歌德走到桌边,看见桌上两个盘子里各有好几个软趴趴的苹果,闻上去有一股清甜的果香。
“这是?”
“黄油苹果。我昨晚出门转一圈的时候看见你家后院刚好有苹果树,就想着给你做我家那边的特色甜品。”
乐伊思歌德挑眉:“你们家那边起床后都吃甜品?”
“怎么可能是,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我没看到你家有面粉,只有黄豆。”
沃尔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旁,将一盘黄油苹果拉到自己面前。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做一桌我们家那边的特色菜品。只是今天我们的时间很仓促,之后不是还要返回净界吗,看看乌拉尼娅还有那七位守护者有没有恢复,黄油苹果是我能想到的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
沃尔夫说的并无道理。
乐伊思歌德点头,转身去厨房冲泡了两杯茶水。
她和沃尔夫一人一杯。
冲泡茶水的目的是乐伊思歌德怕沃尔夫的黄油苹果做的太过于甜腻,就想着用些干涩的饮品中和这份甜腻。
要不是家里没有牛奶,她更愿意在醒来后第一餐吃的食物搭配的饮品是牛奶。
刚想要拉开椅子坐下,她想到了什么:“等我一下。”
“嗯。”
在所有人坐下前,沃尔夫不会提前开饭。
乐伊思歌德迅速跑向地下室,拿来放在罐子里的曲奇饼干,掀开盖子放在桌上:“这些饼干是我之前自己烤的,在家时没事就吃两块,将就着当饭吃吧,好歹能饱腹。”
“那我不客气了。”
沃尔夫是真的非常不客气,一伸手就抓了好几块饼干,全部塞进嘴里。
“唔……”
沃尔夫怕张嘴饼干沫就会喷出来,她冲乐伊思歌德竖大拇指,表示曲奇饼干很美味。
即使沃尔夫已经五十多岁了,算是普通人类的中年人,但在上千岁的乐伊思歌德面前她的年龄还没她的女儿季阿娜更大。
乐伊思歌德把季阿娜都当做小孩子看待,更何况行为举止更加幼稚的沃尔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