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可能是道骨呢?”
“明明大家都是凡胎,这凭啥啊!”
街上灯火徜徉,李十五走在其中。
他忽地停止脚步,内视灵台,那一道代表背刺狗本源的血色狗影,已经差不多融合一半了。
“狗日的,给老子等着!”
李十五低声怒骂,等他彻底融合,就可以去登名在册,成为一正儿八经十相门修士。
“李兄弟,你就这么恢复了?”
季墨领着一群年老体衰的‘莺莺燕燕’,与他来了个偶然遇见。
“啧,又认新娘了?”
李十五瞅了眼季墨身后,多了个眼生妇人,正和其她人打成一片,低头说着些妇人闲话。
季墨笑道:“认娘一事,自是不能含糊,活到老,认到老。”
李十五:“……”
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自那连绵山脉折返之后,他此刻见十相门之人,就觉得一阵心烦。
“李兄弟,喜钱,喜钱你还没给呢……”,季墨在身后忙着嚷嚷。
不多时。
一道略显幽静小巷中,这里居住的,多是些富户之家。
“砰砰砰!”
李十五轻敲着门房上两对铜环。
一睡眼惺忪小厮,打开门露出个脑袋。
“公子,何事?”
“见你家夫人!”
片刻之后,一处会客厅中,装潢尚可,看着家底颇为殷实。
一对中年夫妇,正上下打量着。
“伯母好!”,李十五对着妇人同样一礼。
“称我伯母?”,妇人衣着富贵,面带疑色。
“是,我有一师兄,相貌和夫人有些相似!”,李十五道。
一旁中年老爷闻言,面露笑容道:“夫人,莫非你有什么亲人尚在人世?这是好事啊!”
岂料妇人,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老爷,你先歇息吧!”
“这人我不认识,待我先问问他。”
把老爷糊弄走,妇人回过头来,眸光漆黑摄人,眼神阴沉如水,仿佛吃人一般。
“他人呢?”
“夫人指的谁!”,李十五面无表情,只是换了个称谓。
“少装蒜,自是我那不成器儿子!”,妇人眼露凶光,又道:“你直接说要多少银子!”
“总之,我不允许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毕竟我好不容易改嫁富贵人家,他若是敢上门闹!”
“呵,就别怪我这个当娘的,下手无情了!”
李十五未做理会,转身就走。
只留下妇人在背后,眼神宛若个阴冷毒蛇般望着他。
片刻之后。
“夫人!”,几个凶恶家丁,恭敬候在一旁。
“跟上那人,若是遇见与他年纪相仿之人,直接弄死!”,妇人说完,却又低下头,眼神有些松动。
莫名叹了口气:“罢了,留他条命吧,废掉双腿,弄哑就是!”
街上,人流如织,灯火如洋,与漫天飘雪相配,如梦似幻。
李十五走在其中,突然顿下脚步,抬头望着。
他觉得,挺可笑的。
一个妓女,心中爱子之情,竟是如此深沉。
偏偏这贵妇人,如避蛇蝎,更是心肠歹毒,欲行恶举。
“啧,无脸男说的没错!”
“上流多是下流之人,下流也不乏真善之辈啊!”
白曦给李十五的道骨,就那么几块,接下来,他一一寻了过去。
这剩下的,多是些平民百姓之家。
应该是乾元子多年之前,将幼儿直接从襁褓之中抢走。
不过还有些,是乾元子灭人满门后,唯一留下的活口,如第一个开始剥皮种仙的,史二八。
只是他家,应该在棠城之外的八十一处集镇附近。
“公子,多谢了!”
此刻,一独眼老汉儿在门口相送,满身的老人气,仿佛行就将木一般。
他道:“我家本来就人丁稀薄,我那乖孙儿他爹,快四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
“可惜啊,被一个恶道抢走了。”
“只是可怜他爹,像失了心气一般,没几年就撒手人寰,我那儿媳妇也相继病死。”
“只剩老头儿孤苦伶仃,守着这处房产,整天念想着,我那乖孙儿某天说不定就回来了,也有个落脚地方。”
李十五笑道:“我师兄如今琐事缠身,不得空闲,只是托我送回一些财物。”
老人见此,却是摇了摇头。
“公子,莫要诓我了。”
“所谓人老成精,有些事,老头儿我一眼就瞧明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这番好心。”
老人关上房门。
一道浓浓叹息,随之传来。
“哎,我家香火断了,彻底断了啊!”
李十五见此,没说什么。
只是目中疑惑渐生,他从星官府邸出来前,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家是否也在棠城境内。
结果,白曦这样回他。
称怀素老儿算了一卦,卦相显示,他没有八字,隐藏意思就是,他没有来历。
“我没有八字?”
李十五皱起眉头,“呵,我同样自婴孩一点点长至成人,怎会没有生辰八字?明明就是他卦术不精!”
摇了摇头,不再思索这些。
反正遇到不明所以之事,推给种仙观就是。
星官府邸。
白曦屹立一处高楼之上,眺望全城之景。
他轻声道:“又是一年冬,海棠亦能共白雪!”
随着他话语落下,便见整个棠城,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海棠树,忽地开始抽出绿芽儿,接着开花。
花瓣成胭脂色,于纷纷白雪之中热烈绽放,与之相映。
城门下。
李十五忽地回头,见刹那之间,满城海棠花开,与万家灯火盈盈相对。
“开花了,开花了!”
“年关到,海棠开,又过年了……”
不少顽童身着厚袄儿,口中念叨着童谣,开心的原地蹦跶。
“是白曦?”
李十五喃喃一声,四月的海棠,竟在冬日绽放,除了这星官大人,他想不到别人。
夜幕下,万家灯火。
如过客,眼波流转。
李十五望着这一幕,有些失神,记忆中那么多活生生的人,恍惚几瞬,等再睁眼,身后只留一片荒芜。
“神算子这厮,居然又不来摆摊儿?”
李十五呵呵一声,转过身去,大步而去。
至于身后,那些贵妇人派出跟随的家丁,早不知晕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