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学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想归想,眼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钱不够,就省着用。
先把金成浩那边的事办了,把人收起来,把地盘站稳。
等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再考虑下一步。
如果实在撑不住,再联系朗安也不迟。
他转身走到客厅,杨凯文和郑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吴伟在厨房里煮泡面,香味飘过来。
“阿凯,郑泽。”
两人抬起头。
“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出去转一圈。”刘志学说,“把仁川的情况摸清楚,哪条街是谁的地盘,哪个路口有什么店,哪里人多哪里人少,主要的交通路线是什么。不用急,慢慢来,一个区一个区地走。”
杨凯文点头:“明白。”
“郑泽,你英语好,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外国人聚集的地方。港口那边应该有不少船员和商人,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郑泽应了一声。
“还有,”刘志学看向吴伟,“从今天开始,你教我韩语。”
吴伟端着泡面从厨房出来,愣了一下。
“教韩语?”
“对。我不求说得多好,能听懂就行。”刘志学在沙发上坐下,“每天抽几个小时,基础的对话、常用的词汇、数字、地名……先从这些开始。”
吴伟点点头:“行,没问题。”
他把泡面放在茶几上,在刘志学对面坐下。
“志哥,你想从哪儿开始?”
“先教我怎么说‘多少钱’。”
……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线。
电视里在放韩语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听不懂,但画面在动。
刘志学靠在沙发上,听吴伟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发音。
他知道这会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但他不急。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不再是个“外人”。
语言是第一步。
听懂对方说什么,才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才能掌控全局。
这个道理,他在荣市就学会了。
……
数日后,松岛的废品收购站在一片老旧的工业区里,周围是废弃的厂房和锈迹斑斑的集装箱。
金成浩的车停在门口,他下车的时候,收购站里已经有人迎出来了。
是个瘦高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脸上带着警惕。
崔永吉。
以前是干石帮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赶了出来,自己拉了一帮人单干,做收废品的生意。
表面是收废品,实际是收那些工厂的废料,倒卖给黑作坊。
这几年环保查得严,生意不好做,听说欠了不少钱。
“崔社长。”金成浩走过去,脸上带着笑,“我是金成浩。”
崔永吉没有伸手,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
他的眼神里有戒备,但更多的是疲惫。
身后的收购站里乱糟糟的,堆着各种废铁废铜废塑料,几个工人在角落里分拣,看见有人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远远地看着。
“找我什么事?”崔永吉问。
金成浩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说话不方便,咱们里面聊?”
崔永吉犹豫了一下,最终侧身让开了路。
收购站后面有个简易的办公室,就是个铁皮搭的棚子,里面放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和几把椅子。
桌上堆着账本和烟灰缸,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
金成浩进去坐下,没等崔永吉开口,先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崔永吉接了,但没点。
“金社长,有话直说吧。”他坐在对面,身子往后靠,“我这儿庙小,恐怕供不起大佛。”
金成浩笑了笑。
“崔社长客气了。我来,是想跟你聊聊合作的事。”
“合作?”崔永吉的眉头皱了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跟你合作什么?”
金成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燃自己的烟,吸了一口。
“崔社长,你欠干石帮多少钱?”
崔永吉的脸色变了。
“你查过我?”
“没查,道上都知道。”金成浩的语气很平,“五千万韩币,对吧?欠了快两年了,利息滚利息,现在应该不止这个数了。”
崔永吉沉默了。
他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
金成浩继续说:“干石帮把你赶出来,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是因为你还不上钱。他们不想要你这个人,只想要你手里的东西。你的收购站,你的客户,你的渠道……全都被他们接手了。你现在做的这些,只是捡他们不要的边角料。”
崔永吉的手指停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成浩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我帮你还钱。然后,你每个月还我五十万,利息不要了。”
崔永吉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帮我还钱?”
“对。”
“条件呢?”
金成浩笑了。
“崔社长是聪明人。我帮你还钱,你帮我做事。你手下那十几个人,以后跟我干。你呢,给我管一块地盘,具体是什么,回头再说。”
崔永吉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金成浩往椅背上一靠,“给人当小弟,不体面。但崔社长,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的语气不重,但每个字都戳在崔永吉的心上。
崔永吉沉默了很久。
外面传来工人干活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混着风声。
“干石帮那边……”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能摆平?”
“已经摆平了。”金成浩说,“郑社长那边,我打过招呼。以后干石帮的人不会再来找你。”
崔永吉的眼睛眯了一下。
郑社长。
郑泰植。
骨芒帮的大哥。
他没想到金成浩的路子这么深。
“行。”
他站起身来,冲金成浩伸出手。
“从今天起,就要金社长多多关照了。”
金成浩握住他的手,笑了。
“崔社长,好好干,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