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不属于胡宗泽，而属于卞谋言。
“怎么可能是卞老师…卞谋言？”苏明月相当不理解，“他在整件事中，一直不都是受害者么，被迫接盘，老婆出轨，兄弟背叛…他有什么理由去威胁陈梦玲？”
“没道理啊！”
三人都望向杨聪，希望他一语中的，解决心中巨大的疑问。
杨聪笑得更加轻蔑：“是我太小看这位卞老师了。”
“从进他屋搜查，排除嫌疑至今…”
“都只是单纯地认为，他很怂，穷怕了，还挺笨。”
“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怂到，不去揭露老婆出轨的真相，穷怕到为了保住前途，可以减少对好兄弟的怀疑，又笨到连好兄弟这么拙劣的利用，都看不透彻。”
“可他笨的程度，实在让我惊讶。”
“最后，还被当枪使。”
“……”
“冯队长，还是赶紧抓人吧，他可是高中尖子班的语文老师，讲起故事来一定比我精彩百倍！”
冯勇点头首肯。
这回，他是亲自带人去抓嫌疑犯。
……
……
晚上9点半。
重大嫌疑人卞谋言，戴着手铐，腿脚不利索地，被两名警员架着胳膊，半抬半拖地带进一号审讯室。
不等发问，他窝在审讯椅里，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先是不时用手背擦眼泪，抹完左眼，抹右眼……然后双手掩面，抽泣有声……最后将满是涕泪的脸，直接搭在座椅横板上，抱着脑袋呜呜呜大哭，后背一阵阵起伏。
李华华双手抱胸依然不问，只是冷冷地，静静看着。
“嗨……”
等卞谋言眼泪大概流干，或者认清为时已晚，哭也没用，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庞，将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时，取下早已蒙上一层白雾的眼镜，一声长叹。
然后，声音低缓：“在交代前，我有个问题…”
“为什么？”
“你们不是早就结案，认定她是自杀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要重新查？”
“凭什么就认为她不是自杀？”
“我有什么破绽？”
“哪儿有？”
李华华再次冷笑。
反讽答道：“这得亏你教了个好学生，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卞谋言不明所以，先是明显一愣。
然后自嘲地点点头。
重新戴上眼镜，他苦笑着推测：“是杨聪吧？”
“只能是他了…”
“他和陈梦玲一样，都自恃聪明绝顶，从来没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连半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你们还不知道吧？”
“他们自认为有那个资本。”卞谋言的讽刺意味很浓，“一个是区中考状元，一个是县中考状元，多了不起呀？”
全区中考状元？
杨聪？
李华华倍感震惊，从镜头里望过来。
苏明月单手捂嘴，跟猛然侧身的冯勇一样，立马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杨聪不以为然，始终盯着审讯画面。
卞谋言嘴角微扬，轻蔑得更明显：“原本四个尖子班中，我们班的入校成绩最好，好得多，除了他俩，还有4个县级状元…可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俩，故意跟我作对。”
“尤其是杨聪…”
“从入学起就没认真听过一堂课，作业更是没做过，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从年级第一直接滑到500名开外，硬是把班级平均分，足足拉低8分！”
“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更气人的是期末考试。”
“他倒是发挥稳定，再次拉低班级8个平均分…可令我实在气不过的是，陈梦玲也跟着作贱自己！”
“呵呵…”
“她期中第一，期末已经200名开外了。”
“加上她拉低的4个平均分，我们班不光排在四个尖子班的末尾，甚至都要被普通班追上了。”
“做为班主任，我的压力多大呀！”
“学校领导，学生家长…哪个不吵着要把我换掉？”
“我就纳闷了…他们明明基础超好，怎么就不肯继续努力呢，成绩好拿高分对他们自己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遇到这样两个故意报复的学生？”
“嘁…”
“后来我算是看明白了，跟杨倩儿和胡宗泽一样…”
“他们都是天使与恶魔！”
“是老天爷故意派来折磨我的…先让我享受短暂的，纯净的，真挚的，友情，爱情，亲情，让我看到一丝真切的希望，能够摆脱长年累月的穷苦和嘲笑。”
“可实际上呢？”
“假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
“杨倩儿嫁给我，只是想报复那个负心汉…胡宗泽提拔照顾我，只是因为我老实听话，听话到可以对他的贪腐视而不见，听话到可以对他睡我老婆的事实如若惘闻……”
“利用，都他妈是利用！”
“哈……”
“真是天道不公啊。”
“……”
听完这段自述，李华华没有半点同情。
正如杨聪所评价那样，她总算看清眼前这位‘高中老师’的为人，因此反问起来直击要害：“为什么他们要和你作对，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我和你一样，也想这样问，另外我更想问…”
“为什么你这么自恋，认为他们是在针对你？”
“我猜，你从没仔细想过。”
“你哪里是一位人民教师，明明就是个纯粹的商人。”
“不懂经营的糊涂商人！”
“因为在你的眼里，每个学生都是手底下的业务员，分数就像是业绩，整体高低关乎你个人的收益，所以你只关心他们的分数高低，根本不关心他们的生活和成长。”
“你有没有想过…”
“此时此地，你能不能想想？”
“如果你弄清楚杨聪和陈梦玲厌学的真正原因，然后像个真正的老师关心他们，一旦帮助他们治愈心病，他们会反馈出多好的成绩？”
“……”
“至于朋友背叛，妻子出轨…”
“都是你自找的！”
“难道，你不是想反利用他们吗？”
“没有胡宗泽这位教导主任帮忙，你能当上尖子班的班主任？班上能有多名中考状元？你现在还能是尖子班的班主任？到了高三还能再是？”
“另外，为什么能接受杨倩儿…”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
“还不是她长得漂亮，家庭条件非常好，有个区级干部的爹？”
“你本想通过她，攀高枝。”
“结果没能如愿，只能更加仰仗，唯一的人脉，胡宗泽。”
“所以，他和杨倩儿之间的事儿…”
“你一忍再忍，不得不忍！”
“说真的，我很佩服你的隐忍力，我们已经查过了…”李华华翻出一份通讯记录，“五月四日晚，也就是陈梦玲遇害前一晚，胡宗泽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时长近20分钟……”
“他是不是想让你封口？”
“而你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