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啊~！”
陈志飞端着洗漱盆，打着哈欠晃晃悠悠下了楼。
刚洗完脸，大门被轻轻推开。
张文英准时拿着报纸和牛奶回来，笑眯眯的招呼：“早~！”
“张姨早。”陈志飞笑着回应，看了一眼手里明显多了一倍的东西。
笑着调侃道：“您这几天胃口挺好。”
张文英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物，笑着说道：“侄女昨晚加班到大半夜才回来，所以带了她的早饭，不过还在睡觉，估计不到十点是起不来了。”
陈志飞神情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心里暗暗警觉：“半夜从楼梯间经过都不知道，睡觉还是太沉了，到底是没受过专业训练啊！不过会找机会找沈仪请教一下，怎么在睡觉的时候保持警惕。”
随着答应老章的请求，搅和到了那批药品的争夺中，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压着，半点不敢松懈。
哪怕别人随意的一句玩笑话，都要反复斟酌是不是意有所指。
想要活得长，警惕性必不可少！
陈志飞微微颔首，脸上保持礼貌的笑容。
因为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总不能说：做舞女的晚出早归，睡到下午才起床很正常？
不但别人面子挂不住，也暴露了他身经百战内行人的事实。
只是寒暄了几句，端着洗脸盆回了屋子换巡捕制服出门。
在街口吃了一碗葱油拌面，晃晃悠悠前往了麦兰巡捕房。
他是踩着点到的，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就绪，拎着警棍听任务布置。
最近几天电车站附近出现一伙小偷，所以安排了巡逻检查。
其他人都分组编队，陆陆续续的出门了。
连郭少安也拿着警棍，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以后出去了。
他的任务和其他人不一样，可不是去巡逻的，而是负责沿街收钱的。
这个任务以前是以陈志飞为主，不过现在的陈某人有点名气地位了，索性把任务丢给小弟去做。
反正有堂口和巡捕房两边威慑，没人敢闹事儿不给钱。
顾成礼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才丢出一支烟。
低声道：“那边回话，已经联系好货物最近两天就能装船，你的钱什么时候给我，那边见了钱才会发货。”
不得不说，这效率真是杠杠的。
一个电报就能收购桑蚕丝，路子就是野！
陈志飞点上香烟，好奇的问道：“巡长，您一直说那边那边，那边到底是哪里啊？”
顾成礼吐出一个烟雾，淡淡答道：“陕北。”
噗~！
陈志飞一口烟雾喷出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咳咳~！”
“您~您~您居然和红党做生意？”
说话间抹了一把眼睛被呛出来的泪水，实在是被这个消息给惊讶到了。
之前只知道是那边，并不知道是哪边。
现在知道是哪边了，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顾成礼吐出一口烟雾，脸上神情很是玩味。
笑道：“红党怎么了？我还在和国党做生意呢！”
“从香港转过来的货物，三分之一都会运到华界。”
“咱们这里是法租界，和谁做生意很重要吗？”
“法国人只在乎有没有钱赚，不在意和谁做生意。”
额……
陈志飞眨了眨眼睛，脑子一下反应过来。
之前的确是先入为主了，也因为后来的形势变化提前担忧了。
况且顾成礼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里是法租界，和谁做生意都理直气壮。
更不存在什么通红的问题。
法国人本身就是侵略者，以武力逼迫建立了法租界，成了国中之国。
他们才不会在意红党、国党、还是日本人，只要能有钱赚，和谁做生意都一样！
而且陈志飞心里清楚，顾成礼作为租界巡长只是和陕北做生意不算什么，戴春风利用职权和日本人做生意才是让人大跌眼镜！
仔细想想，和陕北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上头的总巡长，以及更上头的法国总监更不会在意。
“是我想多了。”
陈志飞尴尬的笑了笑，岔开道：“巡长，我可能要后天才能把钱提出来，您看能不能缓一缓？”
按照计划，股票是上午10点开市，通常是上午进行购买成交，下午进行交割。
后天正好把赚的钱转为货款。
顾成礼点了点头，一脸不置否：“没问题，只要在三天内给我就行。”
“我明白了。”
陈志飞微微颔首，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烟，脑子里快速思索。
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大门口，低声道：“巡长，您路子野是不是什么物品都能走私到陕北？”
顾成礼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脸上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低声道：“怎么，你还有其他商品？对了，你是帮会出身又混码头，肯定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要是有药品和军火在陕北可是紧俏货，要是想走私的话，哥替你联系买家，只收你运费！”
似乎听到钱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态度之热情，连称呼都改成了哥。
陈志飞急忙摆手，义正词严道：“我虽然是地痞流氓，但也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
“为了赚钱把小命搭进去，那可不值当，我也怕死！”
“这次要不是您牵头，我都不敢和那边扯上半点关系！”
“我们手里的家伙儿事儿，还是在黑市上倒腾就可以了。”
“我可不想有命赚没命花，被人当成通红给干掉就太冤了！”
陈志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试探归试探，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免得被人怀疑通红就麻烦了。
至于将来要不要利用这条线打着贸易的幌子给陕北提供物资，还需要再考察斟酌。
顾成礼也不勉强，只是笑着承诺：“如果你哪天想走私军火赚钱了，记得找我就行，那边还是很讲信誉的，不用担心黑吃黑！”
“好。”陈志飞应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对了，赵总抓回来的人还没处理，我先去看看。”
“去吧。”顾成礼淡淡回应了一句，拿起报纸悠闲看起来。
只是眼角余光瞄向离去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