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没过多久。
颜如卿将一盘炸花生米端了出来。
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颜开山面前。
重新坐到了刚才的位置。
就这样静静看着已经有了醉眼朦胧的颜开山。
一言不发。
“咕嘟......”
但是面对颜如卿亲手炸制的花生米，颜开山即使已经醉的意识都不清醒了，却也是看都不看。
继续一杯杯的给自己灌着酒。
每喝一杯，他都目光悠悠的看着窗户的方向。
看着窗户外面，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
那里是北方，陈晓去的方向。
“......”
颜如卿看着颜开山的样子，忍不住偏过头去，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痛苦。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有些......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的愚蠢！
痛恨自己的冲动！
痛恨自己的心！
“爸，告诉我阿晓去了哪儿？好不好？”
颜如卿抬手擦掉了不知何时流淌下来的泪水。
再次声音嘶哑的开口。
朝着颜开山询问着。
“......”
而这一次，颜开山却是突然醉眼朦胧的转过了头来，满含醉意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颜如卿。
醉眼朦胧的双眼，好似两把刀子。
目光直刺入颜如卿的心底。
好似能将颜如卿看个通透。
这道目光看得颜如卿心脏在疯狂的颤抖。
她的目光躲闪，甚至有些不敢回应颜开山的目光。
直到颜开山声音嘶哑的开口：“你后悔了？”
颜开山看着颜如卿。
带着些许讥讽。
或者说是醉意的笑容。
朝着颜如卿吐出了四个字。
颜如青的身形僵住了，她就这样坐在那里，低下了头来，久久的没有开口。
“你后悔了！哈哈哈哈！”颜如卿的样子，让颜开山目光定了定。
突然，他再次吐出了这4个字！
不过这一次，却是肯定的语气！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得有些凄凉，笑得有些悲伤，笑的也有一些讽刺......
“可惜啊，晚了！哈哈哈！”
“颜如卿，已经晚了！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不断，颜如卿的身体不断颤抖。
好似经受着巨大的刺激。
可是颜开山，已经是醉眼朦胧的耍起了酒疯。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拄着桌子。
目光死死盯着颜如卿：“颜如卿，你......你别想再害我儿子了！”
“我......我给你说，从......从今以后，我不把他当女婿了，他......他是我儿子！哈哈哈！”
“他是我......我亲自养大的儿子！”
“你们......你们不能在一起！永远不能在一起！”
“你别想害他了......哈哈哈！”
颜开山醉眼朦胧，身形摇摇晃晃。
虽然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但他的声音却坚定而不容置疑。
“怦！怦！怦！”
而颜如卿听着颜开山的话，猛地抬起头来。
呆呆的看着颜开山。
心脏在疯狂抽搐。
直到片刻后，她才声音颤抖的开口：“爸，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
颜如卿努力压抑住心底翻腾起的痛苦。
站起身来。
想要扶着颜开山回卧室。
“唰！”
颜开山却是手上一用力，甩开了她，将她重新甩回了椅子上。
摇摇晃晃的拄着桌子。
迷迷糊糊的盯着颜如卿：“你别想再害阿晓了！我不会让你再害他了！”
“他也是我儿子......我......我要保护好阿晓......”
“阿晓......阿晓只剩一条腿的......”
“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
颜开山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吐字不清。
逻辑也很混乱。
但是语气却坚定至极。
“爸.......”
而颜开山此话一出。
瞬间，让颜如卿的泪水疯狂倾泻下来。
呆呆的看着颜开山。
她难以描述现在的心情。
痛苦？
绝望？
羞愧？
都有！
颜开山说她后悔，她能够忍受。
颜开山说她后悔晚了，她只当做是醉话。
颜开山让她不要害阿晓，她虽然羞愧，也能忍受。
可是......可是当颜如卿说，陈晓只剩一条腿的时候......她突然就绷不住了......
泪水如雨，疯狂倾泻而下。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就像是吞下了一块儿大石头，堵在了嗓子处，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站起身，回自己房间，可是浑身发软，已经动不了丝毫力气了。
她只能坐在那里，泪水横流。
陈晓的身影，止不住的在她脑海里开始疯狂闪现。
她想到了十六岁之前，温润而意气风发的陈晓！
想到了十六岁的时候，陈晓为了救她，那疯狂至极的样子。
想到了陈晓断腿后，颜开山要教训她，陈晓拖着断腿也要挡在她前面的样子。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在的陈晓。
走路时一瘸一拐的陈晓。
努力掩饰自己瘸腿的陈晓！
还有上一世，为了不让自己丢面子，想尽办法想要治好自己瘸腿的陈晓。
“呜呜哇啊啊啊......”
终于，颜如卿再也忍不住了。
嚎啕大哭出声来。
她也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
明明她早就下定决心的，下定决心要给陈晓治好这条腿的！
可是最后，她却忘了自己的誓言！
沉浸在陈晓对她无止境的爱中怨恨着陈晓。
明明，她早就发过誓的，要给陈晓治好腿的！
明明她一开始，把这个目标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
可是最后。
她忘了。
她什么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对陈晓的恨。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恨陈晓的资格啊.......
“呜呜呜......”
颜如卿抬起头，捂着脸哭的歇斯底里。
随着这些记忆疯狂涌现。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如山洪一般倾泻而下。
疯狂的冲击着她的心。
她哽咽着，朝着颜开山大声道：“是！后悔了！我是后悔了！”
“爸！你告诉我阿晓去了哪儿好不好？”
“我后悔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颜如卿泪水疯狂倾泻而下。
站起身，抓着颜开山的胳膊，急切的问着。
“后悔了？你后悔了？”可是此时的颜开山，意识早就已经模糊了，听着颜如卿的话，脸上只剩下了醉意和迷茫之色：“你怎么能后悔呢？已经晚了.......已经晚了呀！”
“你后悔的太晚了呀.......”
“太晚了......”
颜开山迷迷糊糊的，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甚至有些听不清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