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天明了,你要不去屋里睡会儿?”
阿水眸子发亮,晶莹一片,对着身旁的闻潮生问道。
任沐风已经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闻潮生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
“不睡了,我不困。”
他端着酒碗,与阿水轻轻一碰,碗沿发出清脆响声的时候,闻潮生的动作却僵在了那里,阿水也没有收回酒碗,他微微抬头,见到了阿水那张平静的面容。
不知为何,闻潮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于是他迅速移开了眼神,移开了藏着真相的内心。
他怕阿水问他什么,但阿水什么也没有问。
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停的,朝阳初升的时候,躺在地面上的任沐风醒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着闻潮生问道:
“几时了?”
闻潮生放下了酒碗,对着他道:
“别急,按照流程,现在应该是各个王族抓阄宴饮之时,他们商议决定此次会武究竟该以怎样的形式开展,估计得等到正午饭后才能真正开始。”
“而且王族之间每年有诸多的小的赌局,所以不会一上来就让你这样的人上场。”
“你好好醒个酒,洗把脸,再去书院也是来得及的。”
“若真是着急,你的师门就不会放任你昨夜离开。”
任沐风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去洗脸,洗了一半,他混沌的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闻潮生惊讶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会武的流程?”
闻潮生回道:
“因为我也要参加会武,我还是书院的学生。”
任沐风着实被惊了一跳。
“你?”
“你不是练剑的么?”
闻潮生:
“谁与你讲,书院的学生就不能练剑?”
任沐风被问住了,半晌之后,他指着阿水道:
“那她……”
阿水道:
“我不是。”
闻潮生也起身洗了个脸,与阿水知会一声道:
“我先回书院了。”
他带着任沐风离开了这座小院儿,向着书院而去,路上人群熙熙攘攘,他们二人像极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任沐风十分好奇地看向闻潮生:
“我先前听上次参与四国会武的师兄讲述过,他说书院的学生好像不能随意出入书院,真的假的?”
闻潮生道:
“真的。”
任沐风:
“那你怎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闻潮生笑道:
“当然是因为我特殊了。”
任沐风看见闻潮生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的确特殊,能被吕前辈看上。”
“所以今年你也要参加四国会武,对吗?”
闻潮生道:
“说不定咱们还能交上手。”
任沐风闻言眸光微微一闪,随后又惋惜道:
“可惜,这场战斗不太公平。”
闻潮生道:
“如何不公平?”
任沐风:
“你看过了我的剑,我却还没有见过你的剑。”
闻潮生沉默了一会儿,向着一处贩卖早餐的小店走去,点了丰盛的早餐坐下,看样子似乎对于今日举行的会武毫不关心。
“其实……那天你的剑并没有拔出来。”
“你后来拔剑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
任沐风闻言表情先是一僵,随后摇头认真:
“绝不可能。”
“我的剑,我了解。”
闻潮生一手扶额,心想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无法记录曾经发生的事情,真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你了解个棒槌。”
他无奈骂了一句。
“你看见院子里有任何痕迹么?”
任沐风神色严肃:
“剑过无痕,那是极高的境界了,至少在五境之下是如此,非常见功夫。”
闻潮生给自己倒了杯茶:
“总之,我没有见过你的剑。”
“你那时候醉得跟一头死猪一样,别说拔剑了,拔根头发都费劲。”
任沐风闻言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感慨道:
“那实在有些可惜,你不知道那是多么惊艳的一剑,悟出这一剑后,我走哪儿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他仔细回味自己的帅气,不时发出啧啧的自恋声。
闻潮生有些无语地看着任沐风,在他的认识里,剑客大都比较高冷。
纵然不甚高冷,也应该比较正经。
但无论是高冷与正经,好像跟任沐风都搭不上边儿。
他全身上下,唯一能跟「剑客」这两个字匹配的,大约只有他帅气的容颜。
任沐风的确很英俊,闻潮生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被此人的颜值而惊艳。
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如峰,薄唇浸着三分柳叶的锋利与七分放荡不羁,浓密的长发扎成了发结,垂下的几缕挂于饱满额间,毫不夸张地讲,这张脸足以让见到它的绝大部分女子心动。
奈何这张脸的下面……
上菜之后,二人大快朵颐,走时,闻潮生让任沐风付了钱,后者如今手里宽裕,倒是也没有抠抠搜搜,爽快地结了账,而后便与闻潮生一同去了书院。
他们仍然走的小门。
书院的大门寻常时候根本不予开放,因为书院的学生进入书院之后,能出入的频率极小,所以一般走的都是小门。
果不其然,他们进入偌大的「黄金台」上时,见到了盛会之上,齐王正居主座,高举白鹿青铜樽,向着众人敬酒。
寻常时候无比空旷浩渺的黄金台,今日却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填满,中间隔开了一大片会武专门使用的区域,雕刻着玄妙纹路的青石地上散发着肉眼难见的光芒,此地有道蕴而成的阵法所镇,变得极为坚固,专门用于会武。
远处,众人似乎已经商议出来了会武比试的内容,以文书之,行草于长幅之上,挂于巨型石狮口中,飒飒而下。
“七个项目……这得比上两三日啊。”
闻潮生摸着自己的下巴,遥望远方长幅,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