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苏婉宁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此刻她已经跟所有的先祖都联系上，确实能够轻松查看他们的记忆……
于是，苏婉宁闭上了眼。
眼前，时光如倒转的河流般倒流，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她看到了宇宙初开时的混沌，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湮灭，看到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覆灭……
然后，她看到了他。
时空大帝。
那是一个身着星辰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美得如同神只，但眼中却满含着深深的疲惫与孤独。
他独自一人站在宇宙的边缘，凝视着远方那逐渐蔓延的虚无。
“大寂灭……终焉轮回……”苏婉宁听到了低语，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一切都将归于虚无，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希望，都将被这终极的黑暗吞噬干净……”
画面转换，苏婉宁看到了时空大帝在无数个纪元中的努力。
他尝试过正面对抗，尝试过逃避，尝试过妥协，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那股来自宇宙深处的“大寂灭”力量太过强大，即便是站在力量巅峰的他，也无法阻止。
紧接着，苏婉宁看到时空大帝如何精心挑选着一个又一个种族，一个又一个血脉，将自己的力量与记忆分割成无数份，植入其中。
苏家，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份。
“为什么选择我们……”苏婉宁的意识在颤抖。
画面给出了答案。
苏家的血脉中天生具备着对时空法则的极高亲和力，这种亲和力经过万年的传承与提纯，已经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
而苏婉宁，更是这万年血脉改造的终极结晶。
她看到了苏家初代老祖如何虔诚地接受了时空大帝的“馈赠”，看到了历代先祖如何为了维护这个秘密而默默承受着痛苦与牺牲。
净化邪念，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血脉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变得更加纯净，更加适合承载时空大帝的本源。
“每一代的苏家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吗？”苏婉宁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着问出的。
记忆无情地给出了答案，只有历代家主知道真相，而其他人，包括她的母亲柳如烟，都被蒙在鼓里。
他们以为自己在为了拯救苏家而努力，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培养一个“完美的容器”。
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她的人生，她的情感，她的选择，都不过是为了让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容器”而精心安排的……
剧本。
意识到这一点，苏婉宁身上的血色荆棘开始剧烈颤抖，一些藤蔓无力地垂落下来，另一些则疯狂地生长着，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身上的气息变得极度不稳定，时而强盛如火，时而低微如烛。
“晚辈……啧……因为提前被激活，没让她经历问心路吗？功亏一篑……”
苏家先祖们凝聚的巨掌也因为核心意志的动摇而开始涣散，掌纹间的金光忽明忽暗，随时可能彻底崩散。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真相，你的宿命！”古神投影发出得意的咆哮，血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兴奋，“接受吧，苏婉宁！成为大帝降临的阶梯，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你生来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没错！”黑暗生物残躯也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以为你有选择吗？你以为你的反抗有意义吗？从你诞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唐桀与顾北望所化的伪帝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再次向苏婉宁攻去。
漆黑的触手与血色的荆棘在半空中交织，形成一张死亡的大网，要将意志消沉的苏婉宁彻底撕碎。
“婉宁！快躲开！”柳如烟撕心裂肺地喊道，想要冲过去保护女儿，但却被林白轻轻按住了肩膀。
“林白！你在做什么？！快救她！”柳如烟回头，眼中满含着泪水和愤怒。
林白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某种她看不懂的光芒：“相信苏婉宁吧，她可以的。”
“什么？！”柳如烟愣住了，“你疯了吗？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林白轻声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婉宁，“真正的强大，不是来自于力量，而是来自于选择的勇气。”
柳如烟怔怔地看着林白，然后又转向女儿。
苏婉宁的喘息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成为工具……不用思考……不用承受痛苦……
这样的结局，真的不好吗？
时空大帝的记忆还在她脑海中流淌，那些关于宇宙终焉的绝望画面让她心中充满了恐惧。
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寂灭”在等待着所有生灵，那么成为时空大帝的容器，让他重新降临来对抗这一切，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我……”苏婉宁的声音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幅画面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
那是林白在末日废墟中，面对无尽尸潮时的背影。
明明那么瘦弱，明明那么无力，但却依然选择转身面对，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为她们争取最后的希望。
还有他在祠堂中，面对两大伪帝的夹击，依然从容不迫地调侃着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就像是……
苏婉宁抬起了手，在这近乎窒息的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把武器，当使用它来推搡丧尸的时候，就会发出一声娇嫩的……
草泥马！
古神和黑暗生物一愣：“什么？”
苏婉宁忽然笑了。
梦境之中的消防斧？
真是让人怀念的武器啊……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古神的投影开始慌张起来。
苏婉宁的笑声变得更加灿烂：“我说，草泥马，你耳聋吗？！
时空大帝的记忆确实很可怕，我确实是被设计出来的容器……但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但是他设计不了林白的反应！他更设计不了我此刻的选择！”
“我是一个容器，只需要放弃自己的思维，就能够获得无上的幸福？”苏婉宁重复着古神刚才的话，但语气中满含着嘲讽，“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但是，我拒绝！”
轰！
苏婉宁身上的血色荆棘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但这次的光芒与之前截然不同。
血红的色泽中开始流淌着淡淡的金色与银色光辉，既保留了先前的妖异狂暴，又增添了神圣威严与时空法则的玄奥。
“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什么？！这不可能！”古神和黑暗生物同时发出惊恐的咆哮。
苏婉宁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不是被外力强行提升，而是她自身潜力的真正觉醒！
那些原本因为她意志动摇而涣散的苏家先祖残魂，此刻也因为她的觉醒而重新凝聚，巨掌变得更加凝实，掌纹间甚至隐现出时空涟漪！
她身上的荆棘藤蔓如同有了新的生命般舞动着，每一根藤蔓上都闪烁着金银交织的光芒。
“时空大帝想要通过我降临？可以啊！但前提是……他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苏婉宁猛然转身，面向那两个正在攻击过来的伪帝，荆棘花瓣构成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还有你们两个……从刚才开始就一个一个吵死了！”
话音未落，无数道金银色的荆棘如同流星雨般射出，每一道荆棘都蕴含着时空法则的力量，将空间切割成无数片段！
“什么？！”
唐桀所化的漆黑伪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数十根荆棘同时贯穿，那些荆棘上的时空之力瞬间将他的身体分解成无数个时间切片！
“啊——！！”
顾北望所化的血色伪帝想要闪避，但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经被荆棘完全封锁，无论他向哪个方向移动，都会撞上那些带着时空之力的藤蔓！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响声中，两大伪帝被苏婉宁的荆棘攻击得节节败退，身上的伪帝气息开始剧烈波动。
“这……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只是个容器！”古神的投影发出不可置信的咆哮。
“容器又怎么样？”苏婉宁轻笑着，手中凝聚出一根巨大的金银色荆棘长矛，“容器也可以选择装什么东西啊！”
“此刻，我要开始装逼了，废物，给我接招！”
“轰——！！！”
金银色的长矛破空而出，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冲天际！
那只巨大的古神竖瞳想要闪避，但发现周围的时空已经被苏婉宁的力量完全锁定！
“不——！！”
长矛贯穿竖瞳的瞬间，整个天空都被金银色的光芒照亮。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很感动，但是这些话是不是有点粗俗……”
听到这话，还在轻笑的林白，表情瞬间僵硬起来：“就是，谁教的，真是没有礼貌啊！你们苏家的这个教育实在是太差了！”
绯烟和林苍云默默斜眼。
对啊，谁教的呢？
好难猜哦。
天空中的血色荆棘图腾开始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金银交织的美丽花海。
苏婉宁静静地站在花海中央，身上的荆棘之躯也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回归人形，但身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金银色光辉。
“靠……这都是什么情况……”唐桀身上传来无语的声音，“林白林白林白，又是你小子……你特么怎么阴魂不散啊……”
“什么？！”
苏婉宁和柳如烟错愕的看向烟雾之中的唐桀……
按理来说，那竖瞳被贯穿之后，唐桀也应该失去了黑暗生物的力量才对，可是……
如今，唐桀的气息不仅没有跌落，反而是愈发变得旺盛起来。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林白点了点头，“之前我就在想，在上一个碎片之中，被我斩碎的唐日天，应该是会回归到唐家总部才对，但为什么在厚土仙门，却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