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光幕，印在了那群冲在最前面的散修身上。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连一个瞬间都没有。
那些鲜活的生命，连同他们的法宝、衣物，一同化为了最纯粹的飞灰，被那道光幕贪婪地吸收。
他们的生命精粹，化作一道道微不可见的红丝，汇入了天空那巨大的血色漩涡之中，成了它壮大的养料。
林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黑石集中心，地下祭坛。
唐澜站在由光线构筑的地图前，看着地图边缘，那代表着废弃古庙的光点周围，无数更细小的光点，正成片成片地黯淡熄灭。
他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大人……”
一名属下快步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狂喜与困惑。
“能量……能量吸收的效率，比预估的要高出三倍不止！只是……这些能量太过驳杂，混入了大量练气、筑基境修士的‘杂质’，品质……”
“无妨。”唐澜打断了他的话，甚至没有回头。
“一群蠢货，正好省去了我们搜集祭品的功夫。”
他漠然地看着那些熄灭的光点，像是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
“数量，足以弥补质量的不足。”
古庙外。
“站住！都给我站住！”
林白发出一声怒吼，试图冲上去，拦住第二波即将涌入光幕的散修。
可他刚一动，那血色光幕中便爆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能量威压，如同万丈巨浪，狠狠拍在他的胸口！
林白被打的后退十几步，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又是一群人跳入那血色之中。
紧接着，更多的人，如同着了魔的飞蛾，扑向那片死亡的火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混乱的人潮中，显得有些特别。
那是一个独臂的汉子。
林白记得他。
前几天，这汉子还来丹药铺登记过，当时他还抱怨过，说自己因为断了一臂，修为停滞不前，想买几颗丹药碰碰运气。
此刻，这独臂汉子也随着人潮冲向光幕。
在即将踏入那片血色地狱的前一刻，他忽然回过头，看向了林白。
他的脸上，没有对宝藏的贪婪，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笑容。
一种诡异的，混杂着解脱、决绝，甚至……是感激的笑容。
他对着林白，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那片猩红的光幕之中。
噗。
又一捧飞灰扬起。
？
不是哥们？
林白人都傻了。
城外，某处山巅。
哑巴老人的化身遥遥望着血光冲天的古庙方向，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浓重的困惑。
他也无法理解。
这些散修，为何要如此疯狂地赴死？
那所谓的宝藏传闻，真的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吗？
天空中的血色漩涡，在吞噬了数千名修士的生命精粹后，变得愈发凝实、庞大。
整个黑石集，都被笼罩在一种生命被缓缓抽离的恐慌之中。
无数凡人和低阶修士，感到胸闷气短，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店铺之内。
萧嫣感受到外界那恐怖的能量波动，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不行！我要出去找他！林白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冲。
一只温润的手，却轻轻拦住了她。
是夜溟。
“别去。”
“你放开我！林白他……”
“去了，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夜溟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地下祭坛。
唐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悬浮在主祭坛上空的，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圣胎”，正在飞速成型，它的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地下空间随之共鸣。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仪式，已经不可逆转！”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充满了癫狂与得意。
就在此时。
古庙外，又一名筑基期的散修，狂热地冲入了血色光幕。
在他化为飞灰的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他那消散的灵魂最深处，一缕微不可见的，夹杂着混沌与深渊气息的黑金色符文，如同一颗不起眼的尘埃，悄然一闪。
它没有被光幕吸收，也没有消散。
而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无声无息地，烙印在了血色光幕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能量节点之上。
下一秒。
那枚黑金色的符文沿着整个血祭大阵错综复杂的能量脉络，向着大阵的最深处，向着那颗即将成熟的“圣胎”，悄然蔓延。
随着越来越多的散修“死亡”，那种黑金色的微小符文，在他神识的感知中，出现得愈发频繁。
整个血色光幕的气息，似乎在发生着某种极其细微，却又不可逆转的改变。
那股纯粹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血腥味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死寂”与“终结”的味道。
这股味道……
林白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那片血色光幕，在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