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一个念头落下，无形的威压自九天而来，沉重如山，瞬间笼罩了整片天地。
秦无霜首当其冲，她手中的灵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碎裂。
她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身体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坚硬的青石地面以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开来。
她体内的灵力被彻底禁锢，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能！
这绝对不是她能理解的境界！
“大…大乘期强者！？”
秦无霜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再无半分清冷，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嗯？”
林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我的威压这么弱吗？就只够得上大乘期的标准？”
听到这话，秦无霜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呆滞了。
不只是……大乘期！？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威压太弱了！？
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老怪物！？
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出门一趟，就惹上了这么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魔头！？
秦无霜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所有的心气神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咕，杀了我吧！”
【我趣？】
林白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妹妹你这台词怎么回事？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咕，杀了我吧！”这不就是标准的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女主角被抓进小黑屋之后的经典开场白吗？你再配上你这张脸，这要是落到真正的魔头手里，被抓起来关在小黑屋里变成rbq的概率简直是百分之一百啊！】
林白清了清嗓子，决定抢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那个，仙子，你先冷静一下。”
林白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你看，我不是什么好人……啊呸！我不是什么坏人！”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灰袍邪修。
“我是在做好事，正经传授这些村民修仙自保的法门。有问题的，是他，这个玩生化武器的邪修，好不好！”
秦无霜闻言，猛地睁开眼，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那份倔强却丝毫未减。
她直接冷哼一声。
“传授修仙？”
“你放任那井水之中的血魔胚胎，日夜侵蚀全村凡人的身体，吸取他们的精血，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道人士！？”
她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什么？”
“血魔胚胎？”
“仙师，井水里……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大壮、刘三，以及所有在场的村民，全都愣住了。
他们脸上的喜悦和崇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与不安。
他们每天都喝的井水，里面竟然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林白看着村民们变化的脸色，又看了看一脸“我看你还怎么狡辩”的秦无霜。
他想了想，决定用事实说话。
林白打了个响指。
村中央那口古井，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哗啦！”
一股水柱冲天而起。
在水柱的顶端，托着一个拳头大小，还在不停蠕动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血红，表面布满了黑色的诡异纹路，一根根细小的血色丝线从它身上蔓延出来，连接着虚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正是那枚血煞胚胎！
当村民们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一片，不少妇人甚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他们每天喝的水里，竟然养着这么一个怪物！
一想到这里，很多人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秦无霜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冷意更甚，她认定了林白就是在戏耍这些凡人。
然而，就在这时。
苏大壮却上前一步，对着林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不对！”
他高声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苏大壮没有理会旁人，只是看着林白，眼中带着思索。
“仙师，此前您曾问过我们，身体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当时您的表情，带着一丝意外。显然，您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这井水里有邪物存在。”
“而在听闻我们的回答之后，您更是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猜，这邪物，应该是那个邪修所设计。仙师您本来是想为我们除掉它的，但在听说我们的身体并无大碍之后，您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斗胆猜测……仙师，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体质有些特殊，所以，我们非但没有被这邪物所害，反而能吸收它的力量？”
【哟呵？】
林白眉毛一挑。
【可以啊大壮，这波推理，福尔摩斯都得给你递根华子。】
【四肢发达，头脑还不简单，是块好料子。】
林白赞许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
他承认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大壮脸上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和恭敬。
他突然转身，面对着同样跪在地上的秦无霜。
然后，他缓缓地，再一次跪了下去，这次是双膝着地，对着林白，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仙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既然这位仙子说，此物是血魔胚胎，是邪物。而我们卧龙村上下，竟然能够吸收这邪物的力量……”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和挣扎。
“那……那也就是说，我们……我们整个村子，难道……都是魔头不成？”
这个问题，问住了所有人。
是啊。
能吸收邪恶力量的，不是魔头，又是什么？
不少村民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和自我怀疑。
林白笑了。
他走到苏大壮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我问你，你觉得你是魔头吗？”
苏大壮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温顺而强大的力量，又想了想自己半辈子的为人。
他摇了摇头。
“仙师，我觉得……我不是。”
“那不就行了？”
林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环视着所有面带惶恐的村民，提高了音量。
“这天地的力量，有千千万万种，通往大道的方式，也有千千万万条。难道说，你们修炼的能量，性质是阴是阳，是正是邪，就能决定你们是什么人吗？”
“是仙是魔，由你们自己说了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村民的心头炸响。
他们眼中的迷茫和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和坚定。
是啊！
仙师说得对！
我是谁，我自己说了算！
“我明白了！”
苏大壮虎目含泪，对着林白，再一次深深鞠躬。
“多谢仙师点化！”
在他身后，所有的村民，都自发地，弯下了腰，行了大礼。
这一刻，他们对林白的，不再仅仅是崇拜和敬畏。
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道”的追随。
跪在地上的秦无霜，听着这番话，看着这番景象，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她从小在宗门长大，接受的教育，就是正邪不两立，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可今天，这个被她认作魔头的男人，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让她无法反驳的道理。
是仙是魔，由自己说了算？
她的道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