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雪摇头道:“不想。”
姜峰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其实,以景国目前的情况,外人想要谋朝篡位,几乎没有机会。因为景国的百姓对这个国家的情感早已根深蒂固,亦有很深的认同感,就算我真想取而代之,百姓也未必会支持,更别说其他文武百官了。”
他摊了摊手:“或许我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但也仅限于两三州之地,更何况朝堂上几乎不会有人支持我。我总不能以武力强行逼迫他们吧?那这个皇帝当的就更累了,时时还要防止他们造反。”
萧凌雪道:“那为什么选择太子?”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她还特意转为传音:“我总感觉,太子并不简单。他躺在床榻上的这些年,朝野上下的支持,竟然丝毫没有变弱,这显然不太正常。”
否则无法解释,太子为何能够悄无声息的处理相王,甚至将整个相王府都诛灭了,而朝堂上下竟无半点波澜。
“前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太子毕竟是储君,又是道宫境强者,他若不想当皇帝,自然会传位给其他人,他若想当,没人可以饶过他去扶立新君,除非我把他杀了,但我没理由这么做,起码他现在让我找不到理由。”
接着,姜峰又忽然冷笑一声:“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带你去找一个人就知道了。”
……
“玄武不在?!”
北镇府衙,玄武大殿。
姜峰狠狠地看着玄武平时所坐的位置:“这老小子一定是躲出去了!”
他略一感应,便知玄武早已不在长安!
算这小子跑得快!
当日玄武忽然来萧府,以至于和萧凌雪发生冲突的举动,实在过于诡异。
后来姜峰才想明白,或许玄武的身上另有隐秘。
正如当初的李凌一样!
如今再看,那个隐藏在李凌身上之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到了。
姜峰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些皇室子弟,又有哪个是易与之辈?一个个的心都脏。”
这么一想,似乎也就吴王……比较单纯?!
……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
姜峰卸下天将之位后,开始整日在长安城内闲逛度日。
如今已到年尾,再过半月,便是过年。
他打算年后再南下周国。
而关于天子病重,传位太子的消息,也便是在这段时间里昭告天下。
继位大典就定在新年的一月一日。
其实。
当太子醒来,朝堂上的党争便算是结束了。
吴王,越王,相王,魏王……这些往日里被寄予厚望的皇子,在这位东宫太子面前,根本没有竞争储君的资格。
吴王被罚幽闭王府,在党争当中早已没了优势。
越王和魏王,无论他们过往做了多少努力,也始终无法撼动太子的地位。
倒也有许多忠心的官员,仍然不肯死心。
可当儒家道首洛韩,国师弘觉,墨阁阁主凤希元宣布支持太子,不良人四大都尉宣布效忠,凉国公苏昌,霍国公,齐国公等一等勋贵宣布支持,再加上左丞相林元殊,中书令柳云辅,以及六部尚书……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几乎超过一大半的官员,全都选择支持太子!
其余的皇子如何能争?!
这还只是长安城内的局势。
随着消息广传天下,雍州的司锦年,云州的秦琼,荆州的燕禾……这些在外统兵领将的将帅,也纷纷上书表示支持太子登基。
天下大势,尽归太子之手。
于是这位储君登基,几乎是顺理成章。
对于这个消息,姜峰并不感到意外。
他真正惊讶的是太子的这份手腕。
短短数日时间,这位东宫太子便能拉拢这么多人,细想下来,实在令人心惊。
哪怕卧床多年,可凭借道宫境的修为,这位太子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活跃在朝堂之上。
确实厉害。
不过,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姜峰并不关心。
老实说,这天下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个皇帝能够勤政爱民,能够赏罚分明,那么谁来坐那个位置,并无二致。
这始终不是他理想中的制度。
但他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
君王制度贯彻了人间上万年,尤其是在这个拥有武道体系的超凡世界,想要实现像上一世的制度,几乎不可能。
故而,他心中早有另一个计划。
……
“太子即将登基,天将府也没有解散,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酒桌上,宋明远眼神奇怪的看着李廷。
他对这位跟了他好几年的下属,可谓关怀备至。
就连李廷藏在眼底的些许难过,他都能够一眼识破。
李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叹息一声:“只是忽然想到,咱们天将府连天将都没了,那还是天将府吗?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过了。”
“听说大帅闭关了,眼看着这本该轮到咱们天将府出来肩挑重担,没想到姜峰那小子直接请辞不干了,白白浪费这大好机会。”
宋明远看着李廷,旋即自顾的端起酒壶,为自己倒酒:“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当天将?”
李廷自嘲一笑:“头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李廷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他抬起头,眸中似有醉态:“我只是忽然在想,我这一生所追求的自由自在,始终是有限的。都说大丈夫不可手中无刀,掌中无权。可我呢?”
“身无力,手无权,到哪都会受人掣肘,谈何逍遥,谈何自在?”
“头儿,你说我……”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宋明远,却发现对方僵持了酒桌前,保持着倒酒的姿势,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更诡异的是,那晶莹的酒水,顺着壶嘴垂落,却始终不曾倒入杯中,而是诡异的停在了半空。
李廷猛地起身,四处张望。
这才发现,这酒楼里的包间,实在安静地可怕。
好似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忽然。
一道满身是光的人影,骤然穿过房门,像是天光透过缝隙,渗透而入。
他就像是璀璨的光斑,落在虚空中的烟尘上,继而勾勒出来的人形轮廓。
来人看向有些惊慌失措的李廷,明亮如骄阳的双眸,一时黯淡下来,显得不再那么刺眼,反而有种和煦的温暖,似是在笑:“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