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水儿、孙杏花也忽的坐了起来,两人手里都拿了一根棍子,将孩子们护在了身后,谁也没有吭声,但却勇敢的坐在了最前面。
傅大庆坐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根棍子,目光炯炯的盯着窗户,像是一只随时出击的老豹子,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老人。
傅天佑、傅天明哥俩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手里均握着一把斧子,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只不过两人表面上虽然很镇定,但拿着斧子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只是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挡在家人前面。
东厢房的傅天实被外面的狗叫声吓得险些尿出来,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虽然他也很怕,怕得要死,但他还是攥紧了手里的棍子,哆哆嗦嗦的守在窗台前。
正当他心里不停地念叨歹人不要过来时,却听到耳边传来自家儿子的声音:“爹!别怕,狗子帮你打坏人!”
原来是傅山也被惊醒了,拿着一根棍子坐到了窗户的另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外面,浑然不知啥叫害怕!
傅天实见了,心里一热,看了一眼睡在炕上这么大动静也没惊醒的陈秀秀和她那有些大的肚子,还有睡在一边的小花、狗蛋,突然间心里增添了无穷的勇气,胆怯顿消,低声道:“好!好儿子!”
而院子里的韩毕成父子握着兵器早已经严阵以待,父子俩就好像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和土墙融为一体,静静地等待着恶客上门。
漆黑的大街上,随着寒风卷起一地风尘和碎树叶,在这寂静的寒夜,有两条身影快速移动着,几乎以看不见的速度直奔傅家而来。
但是,随着村子里狗叫声越来越厉害,两人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直到站在了傅家门口,两人反而没有了任何动静。
“海子叔,咱们······咱们是不是回去?”王二狗听着村子里越来越疯狂的狗叫声,有些惊慌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妈的!邪门了,这村里咋这么多狗?叫的人心里慌慌的!”郑海子看了看到嘴的肥肉,不甘心的骂了一句,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说了句,“撤!”
这次他们俩是返回关外的中途歇息时瞒着九爷和毒蝎子来的,本来只是想偷偷地潜入傅家,威逼傅家人拿出些钱财来,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虽然他们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恶劣,但那是对待恶人。
盗也有道,他们马匪也有底线,也有规矩,就是不能伤害无辜的百姓,虽然他们手上难免也沾染了无辜百姓的血,但那都是无奈中不得不做的事,还从来没有为了钱财劫掠过贫民百姓。
如果这次暴露了行踪让更多的人知道,脱身很容易,但那难免会伤及无辜,如果做下案子惊动了官府,很可能会连累九爷他们出不了关,那事情就大条了,他们也不敢在关内肆无忌惮的行事,只好选择放弃。
两人飞快的离开了村子,直奔村外的树林,两人找到了各自的马匹,然后飞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黑夜的山道里。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傅家早就有了防备,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韩毕成也纵上墙头,跟踪在他们俩身后,直到确定两人离开了傅家河村,这才返回了傅家。
傅家这次有惊无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家全都被吓个够呛,当听到歹徒已经离开,没有危险时,傅家上下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傅天佑等家人都安顿好之后,见韩毕成父子仍然守在外面,有些不落忍,就走了过去劝道:“韩叔,没事了,你们也歇着去吧,天亮还早呢,还能睡一觉。”
正值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夜里更是冷的邪乎,贼人既然远遁,他们也就没必要这么紧张,再穿着棉衣,也会冻的透透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偶尔一次还行,长期在外面值夜会吃不消的!
韩毕成摇摇头:“大公子,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已经习惯了,和以前的日子比,我们已经在天堂了,再说,别看这些人走了,但也不能大意,万一来个回马枪······”
不是他们父子矫情,既然他们是傅天佑的人,是负责保护傅家人的保镖,职责所在,就由不得他松懈。
他也知道外面冷,但是做人的本分告诉他,不能主子宽宏就忘乎所以,虽然傅天佑是个好主子,对他们也够尊重,够厚道!不像有些读书人刻薄无情,是个仁义的主子,但越是如此他们越要恪守本分,他担心时间长了,他会忘记自己的身份,遭主子厌弃!
再说,傅天佑别看只是个乡下穷书生,却不是个简单人,将来未必没有好前程,他可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还想跟着主子振兴家业呢。
傅天佑可不知道短短时间韩毕成想了这么多,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担心的也有道理,就退了一步道:“这样吧,你和小冬轮换着来,不要两人都在外面,哪怕天亮前睡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小的听公子的,谢谢公子!”韩毕成心里一热,眼眶有些潮湿,躬身向傅天佑施了一礼,有些哽咽道。
傅天佑没有再说什么,见他答应了,便朝着墙根下阴影里的韩小冬点点头,然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烛光下,曾水儿正在重新铺被子,见他进来,便问道:“咋啦?没有说服韩叔啊?”
外面的谈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她很赞成傅天佑的做法,主要外面太冷了,在屋里有火炕都不暖和,何况是外面?
但她也没想到韩毕成这么固执,这么坚持原则,这让她心里很欣慰。要知道,将来家人的安全可全靠他们父子了,忠诚与否,从细节上就能体现出来,这也让她彻底对韩家父子放下心来。
“嗯,韩叔答应轮换着守夜,算了,随他吧。”傅天佑搓了搓手,刚想上炕睡觉,看了看炕上睡的四脚朝天傅笙、傅蕊、长青和玉珍四个孩子,又伸手摸了摸褥子下面问道,“灶里添柴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