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好的脸已经烂得越来越厉害了。
除了那双眼睛外，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皮肤覆盖。
她就像一个只有眼睛、头发的骷髅头，连嘴唇鼻子和耳朵都不复存在。
她现在甚至听不见其他人说话，闻不到任何气味。
脸只能交换一次，变成这样，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在脸彻底烂掉之前，陈好有尝试向室友借脸，但是，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自己能换脸的传闻，对她避之不及。
这些室友不一定就是真的相信了盛宴和谢长扶传播的消息，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重要的是，她们也意识到——陈好短短两天之内，脸上的皮肤完全消失了。
没有皮肤还能说话，还不肯就医，陈好本身就很有问题啊！
“啊啊啊啊啊！”
陈好一拳干碎了镜子，但她只是无能狂怒而已，对现状起不到一丝改变。
“我不喜欢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陈好下意识转过头。
她看到了盛宴。
她就是因为和盛宴换脸，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她一开始很单纯地以为，盛宴只是整容脸而已。
但是，她的脸已经完全烂掉了，连皮肤都不存在了。
这只能说明，对方压根不是人，而是一副披着漂亮皮囊的画皮鬼！
和画皮鬼换脸，她真是疯了！
陈好的目光死死盯着盛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是，盛宴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陈好身上，而是落在了破碎的镜子碎片身上。
正如同她刚才所言，盛宴很讨厌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
因为还在祝州一中时，镜鬼每次发动一次能力，都需要以碎掉一面镜子或者玻璃为代价。
而镜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自从自己的父母死去，自从自己杀死周正后，哭泣的镜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和镜鬼道谢。
镜鬼帮了她这么多，却没有索取任何回报。
“我原本打算多留你几天，但是，你万一不小心害了什么人，就是我的过错了，还是早点送你去A市十三中吧。”
A市十三中正是跳楼鬼所在的废弃学校的名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好眼中的恐惧更甚。
盛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提到A市十三中？
陈好第一次和其他人交换，就是在A市十三中。
难不成盛宴就是周子涵？
周子涵死后，变成了画皮鬼来找自己了？
可是，周子涵怎么会是画皮鬼了？
只有极度重视容貌，甚至不惜害人性命的人，死后才能变成画皮鬼。
周子涵明显不满足条件
陈好实在想不通，但是，这不妨碍她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她主动靠近窗户，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再不离开，我就跳下去了！”
盛宴明显不想杀她，那用性命来威胁盛宴，应该有效。
“你敢吗？”
盛宴朝着她走进一步。
盛宴脸上带笑，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仿佛一个关心学姐的好学妹：“我赌你不敢。”
盛宴已经走到了陈好面前。
陈好双手紧紧抓住窗户，身体往外倾向，她恐惧到全身发抖，却还是不敢跳下去。
太高了……实在是太高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六楼有这么高。
陈好的宿舍在六楼，周子涵跳下去的钟塔正好也是六楼。
之所以都是六楼，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七楼及以上就要修电梯，所以，大部分学校建筑的上限就是六楼。
“你不是喜欢借东西吗？来，这个借给你，这次，我要你借走衣服主人的身体。”盛宴说着，递来了一套溅满血迹的校服，从这个出血量就看得出，衣服的主人多半已经死了。
而且，多半是被人直接砍掉了头。
陈好这下是真的想跳楼了。
盛宴不是不想她死，而是想要她生不如死！
魔鬼！盛宴就是玫瑰！
她已经和鬼换过脸了，现在，居然要和死人换一整具身体。
陈好咬了咬牙。
一旦交换，她绝对会比直接死了凄惨一万倍。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闭紧双眼，抓住窗户，想要一跃而下。
她想要一个痛快。
在她看来，跳楼死，可比被盛宴折磨，要痛快得多。
陈好的身体往外倾斜时，直接被盛宴一把拽了回来。
这个女孩的力气很大，拽住一个人也如此举重若轻。
不等陈好继续挣扎，盛宴对着她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之时，听到盛宴温柔得仿佛清风一般柔和动听的声音：“你错过了跳楼的最佳时间，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伴随着盛宴的尾音落下，一个头从盛宴一直背着的书包里面钻了出来。
陈好瞪圆了双眼，果然，盛宴就是鬼，所以，才会随身携带了一个人头。
她为什么要招惹这么恐怖的存在？
林溪穗的预言的对的。
陈好已经把肠子都晦青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躲得盛宴远远的！
沉重而古怪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顶着她的脸，但是，没有双眼的骷髅架子出现在她面前。
陈好险些直接晕厥了过去，小小一个房间，居然有三只鬼？
在许婉安和王云的帮助下，陈好很快“自愿”借走了许婉安的身体。
许婉安没有身体，所以，这是一次非常不对等的交易。
短短几天内，陈好就变成了一个只有头的怪物，紧接着，是她的眼睛、舌头，她所有的一切都交换了出去。
失去一切的陈好被盛宴装进了漂亮的粉红色礼物盒里面，送给了还在钟塔之上等待的跳楼鬼周子涵。
周子涵略微皱了皱眉：“你杀掉了她？”
盛宴的笑容宛如春花一般灿烂：“没有。我只是主动让她借走了一点东西。”
周子涵看了一眼，突然长出身体的许婉安，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伸手戳了戳盒子里面的陈好。
陈好并没有死，她还保留着意识，她想躲，想叫，但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只能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懊悔而痛苦地度过一生。
“变成这样挺好的。我会让她一直一直活下去，永远陪着我。毕竟，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周子涵抱着陈好，转了一个圈，开心得像是一个孩子。
不，她本来一个孩子。
她的人生早在坠楼的那一刻，就定格了。
周子涵停下脚步，看向盛宴：“不过，还少一个人。”
她并没有忘记那个背叛自己的渣男。
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私密照给了陈好，她也不会沦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已经找到他了。这次回来，只是想问问你，你想怎么玩？”
周子涵笑道：“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好问题，我们一起去找他玩吧！”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