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刚冲出地底，脚还没站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巨响。
赵骞一个踉跄，差点趴地上，回头一看，眼睛都直了。
“我操！”
整个城市中心区域，就像被个看不见的巨人狠狠跺了一脚，地面成片成片地往下塌！
那些曾经高耸的楼房，跟沙子堆的似的，一栋接一栋地解体、倾倒，砸进不断扩大的深渊里。
滚滚的烟尘，比沙尘暴还猛，一下子就把天给遮了！
那座吞噬了无数生命、隐藏着星辰使徒惊天阴谋的地下据点，就这么……从地图上被抹掉了。
“咳……咳咳……”张凡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下，都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喷出来。阳光刺眼，他却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李虎站在他旁边，那双紫黑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末日景象，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快离开这儿！”赵骞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这动静太大了，天知道还会塌到哪里！”
他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地面就猛地一震！
“咔嚓——”
一道狰狞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从塌陷区的边缘飞快地蔓延过来，眨眼间就到了他们近前！
“小心！”赵骞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另一个幸存队员，连滚带爬地向后退。
裂缝中，一股股灼热的能量洪流喷涌而出，还夹杂着许多奇形怪状、不断扭曲的空间碎片。更要命的是，几只在刚才的大爆炸中侥幸没死透的失控改造体，拖着残破的身躯，嘶吼着从裂缝深处爬了出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这几个活物。
“妈的，没完没了了是吧！”赵骞骂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武器，却发现子弹早就打光了。
“吼！”一只断了半截身子的改造体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张凡。
张凡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眼看就要被那怪物扑倒。他想抬起晶化左臂抵挡，可那条手臂现在跟废了没什么区别，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上面的裂痕似乎又多了几条。寿命燃烧殆尽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眼前阵阵发黑，他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能量刃无声无息地划过。
“噗嗤。”
那只改造体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从中劈成了两半，切口平滑得像镜子。
李虎默默地收回手，掌心紫黑色的能量旋涡一闪即逝。
“虎子……”张凡喘着粗气，看着李虎。
“走。”李虎言简意赅，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他主动伸出手，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凡。
赵骞看得眼角抽搐：“我说……李虎你小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力量……也太bUG了吧？”
李虎没回答，只是带着张凡，绕开那些不断喷发的能量洪流和不稳定的空间碎片，同时随手解决掉几只不长眼的改造体。他现在的动作，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在清理路边的垃圾，轻松写意，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漠然。
那名幸存的队员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张凡，你怎么样？”赵骞凑过来，看着张凡那张因为衰老和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眉头紧锁，“你这胳膊……怕是真的废了。”
张凡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说句“没事”，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晶化左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要从他身上彻底剥离一般。他只能咬紧牙关，靠着最后那点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撑住！一定要撑住！”赵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向李虎，“李虎，往哪个方向走？这里太危险了！”
李虎脚步不停，目光扫过四周混乱的废墟：“跟我。”
他的虚空力量似乎对这些能量洪流和空间碎片有着天然的克制，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能量自动避开，扭曲的空间也仿佛被抚平。他就这么硬生生地在毁灭的边缘，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路。
“队长！队长！收到请回答！听到吗？！”赵骞的通讯器突然刺啦刺啦地响了起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是赵骞！灯塔怎么样了？！”赵骞精神一振，连忙大吼。
“报告队长！灯塔……灯塔的危机解除了！那些‘星辰’的攻击，在刚才那声巨响之后，突然就停止了，或者说……威力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我们守住了！”通讯那头的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疲惫，“但是……灯塔也损失惨重，赵老他……他牺牲了……”
赵骞的身体晃了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但他强忍着，声音沙哑地问道：“知道了……我们现在在中心塌陷区边缘，需要接应！这里情况非常糟！”
“明白！我们已经派出了救援队！请报告你们的具体方位，坚持住！”
“好！我们……”
赵骞正要报出方位，一股难以言的恐怖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
那股之前在地下据点核心出现过的，来自“群星”的意志，又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愤怒！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要将他们这些蝼蚁彻底碾碎！
“呃啊——！”那名幸存的队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脑袋就倒在了地上，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
赵骞也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无数疯狂的呓语在他脑海中回荡，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入无底的深渊。
“又是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张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知道，这是“群星”不甘的报复！它们的核心被毁，仪式失败，这是要将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彻底抹杀！
他本就油尽灯枯，此刻在这股精神冲击下，更是雪上加霜。
但他不甘心！他死死盯着虚空中那股无形的恶意，那条濒临崩碎的晶化左臂上，残存的晶体竟然再次迸发出一缕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幽蓝光芒！
这光芒虽然和那庞大的宇宙意志相比，如同萤火与皓月，但它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刺向了那股冰冷的意志！
“滚！”张凡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怒吼。
这微不足道的反抗，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那股高高在上的恶意，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李虎那双紫黑色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低吼一声，周身一直内敛的虚空能量瞬间爆发！
但这次，不是失控的狂暴，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形态！
漆黑的能量如同幕布般展开，在他和张凡、赵骞周围形成了一个不断波动的、不规则的球形屏障。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足以将普通人精神碾碎的高维意志，在接触到这层虚空屏障时，竟然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大部分的冲击都被隔绝在外！只有极少部分渗透进来，威力也大打折扣。
“这……这是……”赵骞压力骤减，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虎和他身边的屏障。
李虎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他释放出的虚空力量，对这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干涉，有着一种奇特的……“屏蔽”效果。就好像，这些虚空能量，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来说，是一个无法理解、无法直接干涉的“盲点”。
“干得漂亮，虎子！”张凡大口喘着气，虽然精神冲击依旧让他头痛欲裂，但至少能扛住了。
“群星”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异状，那股恶意变得更加狂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虚空屏障。屏障剧烈地波动着，李虎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显然维持这种屏障对他消耗巨大。
“快！通讯器！告诉他们我们的位置！”张凡吼道。
赵骞连忙抓起通讯器，忍着头痛大声报出了他们的坐标。
“坚持住！我们看到你们了！最多五分钟！”通讯器那边的声音也带着惊骇。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李虎的虚空屏障越来越不稳定，张凡那条晶化左臂上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辆涂着灯塔标志的装甲救援车，碾过废墟，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救援队员们跳了下来，当他们看到张凡、李虎和赵骞，以及那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队员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快！医疗兵！！”一个领头的救援队长最先反应过来，嘶吼着下令。
张凡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过去之前，他似乎听到李虎也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那层保护着他们的虚空屏障，也随之消散。
再次醒来时，张凡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鼻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凡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赵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条胳膊打着石膏，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疤，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我……我们……逃出来了？”张凡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
“嗯，逃出来了。”赵骞咧嘴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代价不小。”
张凡看向自己的左臂，那条曾经给他带来强大力量的晶化手臂，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甚至有几块晶体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萎缩的肌肉。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衰老得厉害。
“李虎呢？”张凡问道。
“隔壁，还没醒。”赵骞指了指旁边，“他情况也不太好，那虚空力量……太霸道了。医生说他身体多处组织有被侵蚀的迹象，但奇怪的是，他自身的恢复能力也强得离谱，现在还在拉锯。”
张凡沉默了。
“不过，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太重要了。”赵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关于‘星辰’和‘群星’的情报，还有你们从据点里弄出来的那些样本……虽然灯塔这次元气大伤，但至少，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也知道了……我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他顿了顿，看着张凡，眼神复杂：“你小子……这次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医生检查过了，你的生命力……流失得非常严重。”
张凡苦笑一声：“氪命模拟器，氪着氪着，就真把命给氪进去了。”
“什么模拟器？”赵骞一愣。
张凡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那个队员……”
赵骞的脸色黯淡下来：“没救回来。被那股精神冲击直接震碎了脑子。”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赵骞才开口：“灯塔的高层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始末，他们对你和李虎的评价很高。等你们身体好转，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景象。
希望吗？或许有吧。
但那“群星”投下的阴影，以及它们那冰冷的意志，恐怕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纠缠他们很久很久。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