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艳兰和鲍文婕匆匆地赶往市局,一进专案组,就看到凶手的照片挂在白板上。
看到她进来,张旭说道:“嫌疑人名叫丁春峰,年龄三十五岁,本市人。和李睿推测的一样,案发后他果然没有离开,而是在车里换了衣服,等到报案后又来到了作案现场。但还是被李璋辨识了出来。”
李璋起身说道:“他在新天地和明珠广场都出现过。而且这个人有过前科,四年前因为强奸未遂判了三年。去年出狱,成了出租车小包司机。”
张旭继续说道:“现在已经锁定凶手开的出租车在西山附近,我们决定马上将他抓捕。你负责带队,一定要成功将他抓获。”
滕艳兰盯着监控屏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李睿的侧写与现有证据完全吻合,尤其是出租车司机这个关键身份。虽然凶手的作案手法仍有疑点,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其抓捕归案。
只要抓住了凶手,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下意识看向李睿,却发现这位法医专家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丝毫没有破案在即的轻松。
\"准备行动。\"滕艳兰收回目光,迅速部署抓捕方案。
初秋的夜晚,气温依旧很高。滕艳兰坐在指挥车内,身上的警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作为行动副指挥,这样的抓捕她已经有了几百次的经验,凶手今天晚上插翅难飞。
监控画面中,那辆现代出租车正在城市街道上穿行。23:15分,对讲机突然响起:“目标车辆驶入梧桐路,请求行动指示。\"
滕艳兰查看电子地图:”在梧桐路与枫林路交叉口设卡拦截。\"她随即拨通交管部门电话:\"立即对梧桐枫林路口实施临时交通管制。\"
“确保行人安全,要做到万无一失。”张旭在电话里指示道。
鲍文婕注意到嫌疑人的车速突然放缓——前方的红灯亮得有些蹊跷。当出租车停下时,三辆伪装车辆同时合围。后方一辆黑色SUV故意倒车撞击,制造追尾假象。就在嫌疑人惊愕的瞬间,特警队员已拉开车门,将人按倒在地。
\"目标已控制。\"滕艳兰向指挥中心汇报,声音沉稳。
审讯室内,白炽灯将丁春峰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惨淡。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手腕上的铐子闪着冷光。滕艳兰和鲍文婕坐在对面,而李睿则站在单向玻璃后观察。
\"10月15日凌晨你在哪里?“鲍文婕翻开案卷。
丁春峰搓着手指:”我……我在枫林广场等客。年纪大了,跑夜车容易犯困……\"
滕艳兰突然拍案而起:\"监控显示你14日23点就到了那里!为什么要撒谎?\"
玻璃后的李睿眯起眼睛——嫌疑人右手小指不自然的抽搐,这是典型的说谎反应。但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讥讽,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必须先找到关键证据!”李睿说道,“否则他不会开口的!”
“技术组正在彻底搜查那辆出租车。”李璋说道。
“我马上去!”李睿说道,“你去嫌疑人家里搜查,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好!”
李睿趴在车内,先将车座的垫子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然后用鲁米诺试剂开始在座位上喷洒——这种试剂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
等了几分钟后,李睿发现车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淡蓝色反应,这让他十分意外,“怎么会这样?”
罪犯分子就算再精明,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证据。
李睿曾遇到一个最狡猾的罪犯,他杀人之后花了8个小时清洗了房间,烧掉了作案的衣服,擦掉了房间的指纹和足迹,最后却因为出现在小区的监控里,从被害人的指甲里提取出他的dNA。
李睿用紫外灯仔细扫描车厢每个角落。座椅缝隙、脚踏板、门把手……出乎意料的是,连最细微的血迹反应都没有。
\"后备箱有塑料布。\"助理法医低声说,\"看来他做了充分准备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李睿喃喃自语,“大部分被害人都会挣扎求救甚至激烈抵抗,而这车内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我想知道,凶手是如何让被害人乖乖听话的?”
“啊?”助力法医诧异道。
“哦,没什么。”李睿回过神来,“去垫子上采集碎屑和毛发,看是否能够和被害人的dNA匹配。”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璋从嫌疑人住所发来的消息:\"住处异常整洁,无任何可疑物品。\"
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度谨慎的完美主义者。
回到观察室,张旭正盯着监控屏幕。审讯已持续两小时,丁春峰始终保持着那种惶恐中带着委屈的神态,对每个指控都矢口否认。
“现在没有关键证据。根据疑罪从无的规定,24小时之后我们就得放了他。”张旭说道。
“从车内的情况看来,凶手准备得十分充分,估计审讯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李睿说道,“这个人看上去十分镇定,他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
“你还能看出戏谑?”张旭转头看向他。
“这源于他的自信,而这份自信就来自他确定我们手里不会有任何关键证据。”李睿说道。
“还有别的办法没?”张旭问道。
李睿说:“还要等。”
“最难审讯的往往就是这种人。”张旭说道,“他们看上去十分配合,甚至有些懦弱和害怕,但他们的意志很坚定。越是惯犯,越是案底累累,他们表现得越镇定。这些人心里清楚,这是一场特殊的博弈,一旦认输,将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警察同志,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犯什么事了?我知道我有案底,可是我出狱后一直好好表现,再没有犯过事。你们把我抓过来,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丁春峰可怜兮兮,一脸无辜地问道。
滕艳兰知道丁春峰这是在试探她们,他想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滕艳兰一拍桌子怒喝道:“老实点,交代你的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我们的政策。”
丁春峰确实被滕艳兰吓了一跳,不过他依旧镇定。鲍文婕说:“在10月12日、10月15日、10月18日凌晨,先后有三具女尸出现在茂业新天地的垃圾中转站、明珠广场站地铁检修通道和世纪金源购物中心。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这三件案子都和你有关系。”
“冤枉啊,真的冤枉啊。”丁春峰很慌张,赶忙辩驳,“这两个案子我可是知道的,正好那两天我都经过了那里。我还看到你们的人来着。可是这案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呢。”
但李睿和滕艳兰都知道,他的慌乱是装的。
”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你的dNA。\"滕艳兰突然抛出一张底牌。
李睿屏住呼吸——这是场危险的心理博弈。如果嫌疑人反驳\"这不可能\",就等于间接承认涉案。但丁春峰只是慌乱地摇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
就在僵持之际,李睿的手机亮起。痕检科发来的消息让他瞳孔微缩:在副驾驶脚垫纤维中,检测到了第一名受害者的头发。
\"找到了。\"李睿轻声说,将手机递给张旭。
这场猫鼠游戏,终于迎来了转机。
张旭按下了通话器,重复李睿的内容。滕艳兰听完之后,幽幽地望着丁春峰冷笑道:“你的车打扫得很干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