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胆怯的像是一只被人踩断了腿的小猫。
她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偌大府邸。
她被人抓住胳膊,拉着去了浴室,洗掉了一身臭烘烘的味道,还有身上的泥垢锅灰。
团子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好像脑袋上每一根头发根下的跳蚤都被人揪出来捏死了。
她安静的就好像一只小猫,不是因为温顺,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吱声,任人随意摆弄。
洗好了澡,她愣在那,浑身湿漉漉的。
又有专人来给她擦干净身体上的水渍,给她穿上新衣服。
接着,她又被拽到一间温暖的房内,面前一大桌的美味。
团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过她没敢动,她有自知之明,那不是她能动的。
团子自觉的走到了一遍的角落站着。
她想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样就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但接下来,带她来的人也走出去了,门被关上了。
……
……
“老爷,都安排好了。”
贾梁道点了点头,“下去吧,好生看管。”
“是~您放心!老奴一定当她是小主子一样伺候。”管家说着,小心抬起眼皮去观察自家老爷的神色。
贾梁道又点了点头。
管家顿时有些错愕,自家老爷这算是…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难道……
管家心里有了点猜测:“老奴斗胆,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奇特,能让老爷您如此上心?”
贾梁道瞪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瞎问!没眼力见的东西!滚下去!”
贾梁道呵斥完了家中奴仆,转头又来到屋内,冲小和尚欠身:
“小师傅,都安排好了。”
小和尚点了点头:“嗯。好生看管,别让她饿着冻着了。”
“是!您放心!我一定把这孩子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养育!”
小和尚点了点头。
贾梁道有些困惑,迟疑了一下,问道:“贾某还是想多嘴问一句,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奇特,能让小师傅如此上心?”
小和尚斜眼看他一下,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淡淡的说道:
“没什么奇特,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战争遗孤而已!她的父亲,参与了齐国之事。”
贾梁道一愣:“她父亲是哪一方的人?武林盟吗?”
小和尚摇摇头:“她父亲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人,但却是一个敢为天下而死的文人,一个有血性的文人。”
贾梁道有些心惊:“这样的义士,我却不知道,真是惭愧。”
小和尚失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全天下都不知道他们的死,正因为他们非但敢死,而且敢无声无息的死,所以他们才是义士。”
贾梁道忽然心里一个咯噔,似乎已有猜测:“难道这孩子的父亲…是…”
小和尚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他死了,是以牧青白之名而死。
“这孩子叫方团。”小和尚说道。
贾梁道心情沉重,问道:“那她爹呢?”
“让她忘了她爹吧!她父亲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名字。”
贾梁道愕然,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好像什么也不该在此时说。
贾梁道抬头去看二楼,最终只能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长大了总该记得自己父亲才行。”
小和尚反问道:“记得她爹是如何抛弃她娘俩,跑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天下而死吗?”
贾梁道哑口无言。
……
贾梁道进了屋,看到了一桌子已经凉了的饭菜。
扫视了一圈,才在屏风后头的帘子边上看到了蜷在一起的团子。
方团枕着柱子睡得很香。
贾梁道不由得觉得心酸,这孩子,和他一样,也是饱受齐国浩劫的苦难人啊。
“孩子,孩子?醒醒。”
团子悠悠转醒,睁眼看到了眼前有人,立马绷紧了身子站起来。
贾梁道见她应激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同病相怜。
“别怕。”贾梁道伸手捏了捏团子的脸蛋,然后牵起她的手来到桌前。
团子拘谨的想后退。
贾梁道问道:“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团子急忙摇摇头:“这不是我能吃的。”
贾梁道有些讶然,“这就是给你吃的,你叫什么名字?”
“团子。”
贾梁道沉默了一下,又问:“姓呢?”
“姓方!”
贾梁道和蔼的笑道:“我是你爹的朋友,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愿不愿改姓贾?”
团子迟疑了一下。
贾梁道冲外头喊:“来人啊。”
有奴婢进来:“老爷!奴婢在。”
“换一桌热的。”
“是…”
团子突然说道:“我不改!”
贾梁道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爹姓方!”
贾梁道沉默了一下,笑说:“没关系,方团子也好,贾团子也好,以后都住在爷爷这,叫一声爷爷。”
团子有些迟疑的喊道:“爷爷!”
“诶~!”
“能吃吗?”
“可以吃,但是凉了…”
贾梁道刚说完,又意识到,这孩子估计早已饥肠辘辘,凉的热的有什么关系。
于是贾梁道先扯下一个大鸡腿塞到团子手里。
团子立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贾梁道揉了揉团子的脑袋,有些怜爱:“慢点儿慢点儿,都是你的!”
唉,真是个好孩子啊。
比起牧青白与小和尚那两个畜生,吃饭都这么有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