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坐在上首，半拉眉都看不上慕靖，见他如往常那般，威武霸气，周身冷气腾腾，这身衣服给他添点柔情之外，骇人感依旧不可言说。
“王爷掌军多年，威势不减，如今身子大好，也该求皇上把兵权给你，凌将军是你手下，你信任他没得说，迟迟不给就有点，仆欺主的意思了。”
话里话外挑刺儿，说罢张老头儿心虚，端起茶盏喝口，眼神一直往男人这边瞅。
慕靖不以为然。
“凌昊替我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立足威望，受皇上器重，本王心服口服。
你说的都已成云烟，不足以提起。张少卿俸禄养活两家开支，是人之常情，你若提起往事交情，他也不欠你的，你们一家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呢！”
张老头放下茶盏，脸贴青。
自从搬进京都，住进这五进大院子，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说他不是，张延见他都要毕恭毕敬，今日被残王驳了面子。
匈奴平息，煤路受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太子给靖王摆脸色，自己日子山穷水尽，他还有心情管别人，定不哪天太子成功登基，一道圣旨就把他贬为平民。
皇恩无常，亲叔叔也不能商量！
他大着胆子反击：“我侄子忙于公案，手脚不占地，听说案子跟靖王有关系，是你手下人培养，徇私枉法，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慕靖眉头微蹙，确实出声乐了，声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冷笑。
“老东西！”男人低低骂出声。
…………
云家，喇叭班子跟着张延，送嫁妆到府上。
马氏解足，正休养身子，这会不能出来见客。
云岚挺着肚子，去院子看望妾室，带了些补品，千恩万谢。
孕妇不好到跟前，去自己院子休息。
内妇小姐，都到她院子相聚，说说笑笑的。
夫人们坐好，翠香柳嬷嬷上茶。
右上首慕国公长女，元昭郡主咽下茶开口：“嘉嫔也快到了生产了吧。”
众妇女点头。
吏部尚书夫人忙附和。“可不，生了皇子，晋妃位也是理所当然。”
尚书夫人点头。“王妃娘娘，也是有功之人呐。”
众人抬眸看向淡笑的女子。
“娘娘这肚子，看着就是男胎。”
云岚回：“借众位夫人吉言了。”
外头喇叭声此起彼伏，是张大人来送彩礼来了。
妇女们没去看热闹，云长枫，云轫父子接待，把人领进大厅，交换和婚帖，彩礼单奉上。
“请大人过目。”
云轫作为兄弟，客气把人拉过来，与云家长辈见礼，热乎寒暄，拜过一圈，彩礼分点完毕，男人告辞回张家。
晴院。
梅林拿过珠钗，给女子装扮好，喇叭声淡去，才问：“小姐，张大人三十有二，是个丧妇男人，你为啥同意续贤呢。”
云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光渐渐锋利。
“因为我需要权力大的男子，为我撑腰。张大人官拜大理寺少卿，也是皇上亲信，受朝廷器重。我进门既能一举得子，何愁我的地位不稳固，母亲也能安享晚年。”
梅林侍奉多年，二人一块长大，能懂少女的心思。
搀起云晴，说：“小姐，走吧，去拜见王妃。”
云晴银牙轻咬。“走。”
…………
张府等着男人回来开席。
杜语客席侯着，对面走来一名小厮，利用上茶功夫，塞给他一张纸条。
：张穹贪心不足，可教训～
看完塞进衣服里，向着张老头那边扫，一身玄色老爷服，坐在中间正耀武扬威，撇着眉眼笑呢。
旁边一桌，自家主子不怒自威，与周围几个大人闲谈。
好嘛，这差距，张老头怎么惹到这位爷了……
主子发话，不能不做，离席向旁边院子递消息。
常来福掌柜，扯着嗓子吩咐下人做事。
“快，大锅支上，火头旺点，忙活起来，别耽误了好时辰。”
指着择菜的伙计骂道：“快点，做个活，磨磨唧唧的。”
“忙起来，忙起来。”
张延接受慕靖提议，用常来福的饭菜当喜宴，张家一桌宴席利润，有五成，见钱眼开马上答应下来。
杜语一身小厮打扮，从门里进来，掌柜的见状，立即呵斥住。“站住！你干嘛去了？”
杜语一脸谄媚。“小的上趟茅房拉屎。”
掌柜上前，轻嗅，捂着鼻子立即后退。“混账，你掉粪坑了，快滚。”
二人侧身间，杜语低着身子，把纸条传给掌柜，撒欢似的跑了。
喇叭声渐近，知道是主人回家，赶紧嚎着嗓子，催促伙计干活。日头正盛，一会功夫身子出层薄汗，进屋休息喝口茶，打开纸条惊呆。
“这…………”
杜语从屏风后，换完衣服出来。二人对视，掌柜疑惑更甚，问：“总管大人，你没传错信息吧？这……张老头可是主家二叔，有身份的人，给他下药，会不会太直接了！”
杜语轻耸肩膀，向前一步拍拍他。“王爷意思，不容我们质疑，按计划行事就成。”
掌柜再问：“这剂量？？”
男人玩味的笑在嘴角绽开。“别死人！”
起身出去，穿着便服威风模样，院子伙计都以为他是少掌柜，纷纷打招呼。
“掌柜的好～”
杜语也扳起架势，笑着回应。“嗯，快干活，一会就开席，你们就这速度？”
张延回府，寒暄一阵，吩咐开席。
几十个伙计忙前忙后，院子开始热闹起来，男子们喝酒吃肉，不一会功夫桌上，有五个盘子菜品，下道是鸡肉汤，每人一碗。
杜语扮的小厮，端着菜到张老头身边，特意从中间端出，放到他面前，热情吩咐：“老太爷吃好。”
张老头很受用，挑着眉夹一筷吃起，匝匝嘴。
“好吃。”
再次端菜到主子跟前，侧身时在耳边说话。“王爷品尝，张大爷都说好吃。”
慕靖淡嗯，看他一眼。
跟着忙活有一个时辰，浑身臭汗赶回慕府，冲凉换衣服，准备齐整出门，正巧碰见老管家，上前热情见礼。
“大爷，何事？”
慕兴一脸担忧模样。“宫里来消息，皇帝突然昏迷，召王爷侍疾！”
杜语盯着他。“啊，到底怎么回事？”
慕兴额头出了层细汗。“总管刚走，你快去告知王爷，有需要把王妃接回来，别出了岔子。”
“得嘞，我这就去。”
杜语小跑着出府上马，赶到张府，刚刚喜气模样瞬间消失，朝里大臣听说，纷纷回家闭门，只剩下伙计打扫残席。
张延陪着喝茶。
慕靖一脸黑气，杜语到切近禀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突然昏厥，召你进宫侍疾。”
张延小心问。“我要不要去？”
慕靖淡声。“你去大理寺。”
起身跟着杜语向府外走去，上马，吩咐他：“赶紧去云府，把王妃接到家中，别出了岔子。”
“是。”杜语站直身子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