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赵长空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赵熠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说说你的想法吧。”
赵熠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赵长空身边坐下,面色再次回复了之前的平淡。
他明白,现在就是生气也没用。
赵长空见状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问父亲。”
“你说。”
“父亲与北齐作战十数年,想必对北齐应当不陌生,可曾听闻过乌勒赤?
也就是今日与楼少泽接头的北齐探子,据说是北齐某位大臣之子。”
赵长空将乌勒赤的特征以及阿古拉给赵熠描述了一变。
乌勒赤以及他父亲在北齐的权势大小,关乎着他后面的计划。
“乌勒赤?”
赵熠低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回想着关于北齐的资料。
“乌这个姓在北齐还是比较常见的,此人我并未听说过,不过根据你的描述来看,我知道的只有一人符合条件。”
赵长空闻言下意识看向父亲。
恰在这时,赵熠也将视线转向赵长空,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刹那。
一个名字陡然浮现在赵长空脑海当中。
“乌维!”
也在这时,一个名字缓缓被赵熠吐露了出来。
“是他?!”
赵长空眸光闪烁,眼底陡然迸发出一道精芒。
乌维。
一个纵使没去过北齐,也没少听说过,具有传奇色彩的名字。
身为北齐北院大王,乌维的权势地位仅次于北齐皇帝,甚至就连北齐太子也要弱他一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乌维便是北齐的第二个皇帝!
他的儿子,就说是小太子也不为过。
赵长空没想到,那乌维竟然舍得派自己儿子偷偷潜入北齐。
虽然以那乌维的身份地位,肯定不缺女儿和儿子。
但能堪当大任的儿子,想必他也没几个吧?
“若乌勒赤当真那乌维的儿子,北齐对咱们大延夺嫡之争的重视程度,要比我预估的还要高上几分!”
赵长空语气多了几分凝重:“父亲,以北齐对您的仇恨程度,再加上乌勒赤、乌维在背后推波助澜。
孩儿觉得刺杀一事基本十拿九稳,若是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赵熠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光:“你有什么计划?”
“孩儿想...”
赵长空附耳说道。
“好!不错!此计甚妙!不愧是赵熠的种儿!”
约莫几分钟后,赵熠听完赵长空的计划,突然抚掌大小大笑起来,望向赵长空的眼中满是赞赏。
“父亲过誉了。”
赵长空谦虚道。
“你也不必谦虚,我在你这个年纪,不论是修为还是计谋都远不如你。”
赵熠哈哈笑道,抬手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定国公府,包括我在内,一切尽听你指挥!”
“孩儿一定不负众望!”赵长空郑重道,“定叫那北齐刺客有来无回!”
北齐王庭。
一座富丽程度比皇宫也不遑多让的宫殿中。
一位中年男子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目光定定望着宫殿中悬挂的巨大舆图。
在舆图之上,大延北境数地,被朱笔特意勾勒起来,是那么显眼刺目。
殿内灯火通明,烛光他深沉如渊的气场下摇曳不定。
他身形在北齐这特殊的国家中,并不算多么魁梧雄壮,甚至可以说是瘦小。
但他站在那里,却如同高耸入云的山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此人,便是权倾北齐的北院大王——乌维!
他穿着并非是北齐特有的皮裘,而是修剪得体的玄色锦袍。
从样式看有些类似大延皇帝的龙袍。
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纹饰并未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五爪金龙,而是一只展翼的雄鹰。
鹰喙锐利,目光如电。
雄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衣而出。
乌维视线从大延北境移开,先是扫了眼代表着北齐王庭的雄鹰,接着视线便落在了大延深处的上京城中。
他眸光微微闪烁,眼神深邃,似乎透过这舆图直接看到了那座繁华富丽的上京城,看到了那座城池的一切。
他面色寻常,可那双愈发幽深的眸子,却是透露着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哒哒哒。
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混合着兵甲摩擦的清脆声响自宫殿外传来。
一名身着甲胄的侍卫快步迈入宫殿之中,在乌维身后单膝跪下。
“大王,南边消息,‘白羽’带回来的。”
乌维并无开口,也没有回头去看对方,只是缓缓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看似瘦削,却布满了常年引弓握刀留下的厚茧,以及厮杀留下的丑陋疤痕。
这些无不诉说着对方曾经的功绩。
侍卫见状,急忙起身将竹筒轻轻放在对方手中。
乌维拿过竹筒,手掌轻握,只听“咔嚓”一声,那包裹着信件的竹筒便应声碎裂,里面薄如蝉翼的丝帛却是未伤分毫。
丝帛上面的文字并不多,仅有几十个字而已,可乌勒赤却是将近些时日打探的情报尽数说明。
乌维看着手中的丝帛许久,昏暗的烛光照应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良久。
他缓缓将丝帛收起,握在手中。
嗤——!
下一刻,一道火光骤然在他掌心升腾而起,将那丝帛尽数吞噬。
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将他面容尽数笼罩,令人看不真切。
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透过青烟落在舆图之上。
“赵熠...”
一声轻语缓缓回荡在大殿之中,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犷,又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枯骨恨意。
“十五年了,你的人头也该摆在我酒桌之上了...”
他目光犹如实质,深深定在舆图上,那“上京”二字上面。
“看来那大延太子是坐不住了,也好,布局了这么久是该收网了,我北齐儿郎的弯刀,也是时重新沾染大延子民的鲜血了。”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有近乎残酷的冰冷。
他微微侧首,眼角余光看向那仍旧跪伏在地的侍卫:“传令,让‘鬼枭’带上他最锋利的‘爪子’和‘毒牙’,三日内潜入上京。”
顿了顿,他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本王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七天后,本王要在酒桌上看到赵熠和赵长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