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跟陈爽胡说了什么?”
叶亮没等叶明把宿舍的门关上,怒气冲冲地质问叶明。
陈爽单方面结束恋情,想尽办法没能让陈爽回头,叶亮就把这事怪在叶明头上,三番几次来学校找他。
现在找到宿舍来,叶明无语,有这时间好好学习不好吗。
之前几次叶明知道叶亮来学校找他,他嫌烦没跟叶亮见面,这次人都找到宿舍来了,逃避也不是办法。
等会儿要去火车站坐车到鹏城,去晚了火车可不会等人。
放假后室友们陆续回家,整个宿舍就剩叶明一个人,本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假期工可做,没想到A市的工作比鹏城更难找。
刚读了一个学期,也不好开口麻烦老师。
正好叶烽问他要不要去鹏城过年。
跟亲人一起过年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宿舍好,叶明当即就说要回去,去车站买了今天的车票。
叶亮背了包手里还拎着个袋子,看样子是要回老家。
叶明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叶亮居然要回村里过年。
昨天陈爽和王文华回老家,临走前请他吃饭感谢他,陈爽说起学校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下学期的实习,都在A市的各个中小学。
并不是回户籍所在地。
分配工作的话,除非非常优秀实习单位会跟学校要人,否则都是回原籍工作。
叶亮成绩还行,在班里算是中上,但不是特别出彩,又没什么特长。
毕业后多半是分在乡镇小学或中学。
既然不回原籍实习,叶亮带着行李八成就是要回村。
不知道叶亮晓得他跟叶敏叶慧的户口都迁到鹏城,会是什么天崩地裂的表情。
叶明走到自己的床铺,背上装了些书的双肩包,把装着衣服的帆布行李包拉链拉上,肩带斜挎在肩上。
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淡淡:“我能胡说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告诉她我跟你是亲兄弟而已,她怎么想怎么做是她的事。
与其来找我,不如直接找她有用。”
“你知道我为了追到她费了多少心力,我们是亲兄弟,为什么你就见不得我好?”
找陈爽有用他还找叶明,叶亮目眦欲裂地看着叶明。
从不知道叶明居然如此卑鄙无耻。
叶明:“你过的好不好是你的事,我不嫉妒也不轻视,更不会盼着你过的不好,一如你和叶朝不希望我跟小敏小慧过的不好是一个道理。”
叶亮对上叶明那双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睛,瞳孔缩了缩。
叶明轻而易举的将叶亮堵的说不出话来。
叶亮知道自己跟陈爽结束了,陈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决定的事不是谁能轻易改变的。
就算他跪在陈爽面前哀求也无法挽回。
他找叶明理论不过想告诉叶明,他欠了他的。
可惜,叶明并没他想的那样,对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也没有丁点兄弟情分。
以前的叶明多听他和叶朝的话啊,简直把他们当成行为标杆,当偶像看待。
才过去多久啊,就完全变了个人。
叶亮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刚来A市那年过的并不太好,手头上没多少钱,能吃饱也不会受冻,可日子过的捉襟见肘,紧巴巴的。
虽说绝大部分同学都是如此,甚至还有比他更困难的同学,他还是认为是父母没本事亏待了他。
直到追到陈爽后他手头上才宽裕了起来。
陈爽给他介绍了份工资高的兼职,写写稿子什么的。
陈爽跟他分手后那份工作还是他的,只不过,没有陈爽给他看稿修改、润色,写了几篇人家不满意就不愿意再让他写。
少赚几个月的钱不说,还丢了脸,毕业后也有可能无法分在县城工作。
板上钉钉的好事,全都被叶明给搅和了。
如果没有遇到叶明,他现在跟陈爽还好好的,起码在他工作定下来之前,他会想尽办法稳住陈爽。
叶明抬手看了看时间,离发车还有三个小时,这时候过去的话要在候车厅等两个小时左右。
怕路上耽搁,叶明打算早点过去。
走到门口,扭头看向还站在寝室中央的叶亮。
“说完了吗,我要锁门了。”
叶亮真的很讨厌叶明现在这副调调,却拿他无可奈何。
想着他要回村,叶明也要回村,有的是机会跟叶明掰扯,便冷沉着脸出门。
叶明锁好门,兄弟俩一前一后的走着,出了校门走到公交车停靠点,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了,两人上了同一辆车。
叶明拿出两毛钱跟售票员买了票。
这个点车上乘客不多,叶明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假寐。
叶亮看到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表情就不爽到极点。
是叶明欠他,不是他欠叶明。
凭什么给他甩脸子。
不就是比他考的学校更好一些,他还比他早一年领工资,有什么可拽的。
叶亮气不顺,买了票走到最后排坐下。
火车站和回老家县城的长途客车在一个方向,坐公交车直接在终点站下车。
长途客车站就在公交车站点对面,火车站要再走三四百米。
还有两个站就到终点站,时间绰绰有余,叶明不想跟叶亮纠缠,提前一个站下,走路过去。
叶亮这阵子焦头烂额,吃不香睡不好,公交车摇摇晃晃实在太适合睡觉,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到终点站还是被售票员喊醒,睁开眼睛一看哪里还有叶明的影子。
昨天陈爽走后叶亮就来车站把车票买好了,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没有加班车,每天去老家县城的班车只有两班。
叶亮放好东西还是没见到叶明,以为他坐的是另一班车。
去了找了找没找到人就没管。
叶明除了回村还能去哪里,最迟过两三天就能见到。
叶明坐上去鹏城的火车,叶亮回老家的班车也启动了,坐在车上思考回去后跟爷奶大伯一家如何解释,出去后就没给他们写信的事。
其实这次他并不想回去,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跟陈爽掰了,同宿舍还有两个外省的室友不回家,没点眼力见儿的总在他耳边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搞得他烦不胜烦,不如回去算了。
至于村里关于方小芝的流言蜚语,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应该也平息了。
否则的话,叶明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又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退一步讲,就算大家还把那件丑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马上就要参加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教师。
是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位老师,村民们怎么的也会敬着他几分,不会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烦他。
......
叶彪和李桂香相看第二天,叶熔和叶大嫂喊上本家几个关系近一些的亲戚,与介绍人一起去李家送了彩礼。
那着急忙慌的样子,生怕李家人不知道叶彪娶不到媳妇。
叶熔和叶大嫂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怕叶彪或者李桂香反悔,未免夜长梦多,早点把证领了好高枕无忧。
这次连结婚的日子都没看了。
叶彪跟杨朵结婚时叶大嫂花钱请先生看了个黄道吉日,结果才结婚一年多杨朵就跑了。
结个婚钱花出去一大笔,孙子不健康,儿媳也跑了,弄了个鸡飞蛋打。
自那以后叶大嫂就再也不信迷信活动。
看什么黄道吉日,择日不如撞日。
李桂香的年龄可以领结婚证,过了彩礼后叶大嫂就盯着两人去领了结婚证。
在村里,结婚的话村民只认可办酒席,只有办了酒席才叫结婚,只领结婚证不办酒那都不叫结婚。
李桂香不想被人说她不值钱,酒席没办就住到叶彪家,领了结婚证后还是在娘家住着。
等什么时候办席了再去接她。
叶熔和叶大嫂想等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杀了年猪再办,这样大家肚子里没那么缺油水,自家再办席就能剩下些肉。
又怕生出什么事端,吃点亏也认了。
领了证第三天就杀了头猪,把酒席办了。
卖玉珠的一千五,减掉六百八的彩礼,和给新娘子买新衣裳、买瓜子花生烟酒的钱,还剩下七百二。
这次叶彪结婚收到的礼钱还没上次的一半。
毕竟大家都很困难,叶彪又是二婚,天知道他还有没有三婚四婚,再跟之前一样送礼自家多吃亏。
所有的钱加起来将近七百八,足够把欠叶秋丽叶秋萍的钱还了。
叶大嫂仔仔细细的把钱数了两遍,用橡皮筋扎好。
“后天去趟坝上,把他二姑小姑来了把钱还了,欠他二叔的钱再等两年。”
这一回三个小姑子都没来,但礼钱还是托人送到镇上的一家小卖部,每家给了五块。
叶大嫂在心里叹气,以后三个小姑子跟自家的关系怕是会更加疏远,可欠的钱还是得还。
只进不想出的叶熔舍不得。
哪怕这钱他花不上一分,留在手里就是高兴。
“着什么急啊,你是怕钱烫手还是怕它长腿跑了?”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姐妹,老人都还在,他就不信两个妹夫真不怕人戳脊梁骨的来家里把粮食和肥猪拉走。
就算真有那一天,到那时候再还钱也不迟。
叶大嫂毫不客气的给他一掌,横眉怒目:“你是想让儿媳妇亲眼看着他们来把家里的粮食和猪都拉走?
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不想过你就明说,老娘现在任务完成了,你们爷俩爱怎么过就怎么过,老娘不跟你们掺和。”
一想到自家过成什么鸟样,叶大嫂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手也痒痒。
叶熔看她又举起来的手,顿时怂了:“别打别打,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叶熔真是怕了比母老虎还凶悍的媳妇,原来那个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爱说爱笑的媳妇哪里去了?
一天天的板着个苦瓜脸,没个笑模样,活像他欠了她多少钱似的,还动不动就打人。
连宝贝儿子都打,他这个老黄瓜更是没点地位。
叶彪被老娘镇压着娶了李桂香,心里还是有些嫌弃她没前头的媳妇好看。
坐在床上的李桂香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眼杵在门口不动的叶彪。
忍无可忍,站起来走过去把叶彪拉到床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叶彪的衣服扒了。
“你,你要干什么?”叶彪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桂香,双手扯着自己的衣服,试图坚守阵地。
这人怎么这样,相看的时候明明对他笑的很温柔,领结婚证的时候跟他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不然他肯定不跟她领证。
怎么现在跟他妈一样凶?
李桂香面色不善地把他推倒在床上,冷哼:“你说呢,你是自觉点还是想让我来硬的?”
相看那天李桂香就看出叶彪看不上她,她并不在意。
她长的本就一般,叶彪高高壮壮五官端正,年龄还比她小,论外貌她确实配不上叶彪。
可叶彪脑子不好使又结过婚是众所周知的事,长的再好也没哪个黄花大姑娘愿意嫁给他。
前头的漂亮媳妇带着娃跑了,八成是叶彪的原因,她那公婆也有问题。
否则好端端的人家怎么可能带着个病孩子跑掉。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叶彪好好干活又不打老婆就行。
她那个死鬼爹就是动不动就打媳妇,她妈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被她爹一锄头打死,死鬼爹怕吃枪子儿自己抹了脖子。
她最痛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条件再好的男人只要打媳妇在她眼里就是畜生不如。
看上叶彪就是他不打人这点好。
叶彪被李桂香压在身下,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苍凉。
次日晨起,李桂香不熟悉家里的布置,起床点了油灯。
瞅见躺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只剩个脑袋在外面的叶彪。
男人下巴上长满了青茬,正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李桂香没给他好脸色:“你听我的话我就对你好,不听话我对你不客气。”
叶彪瘪了瘪嘴,他妈跟他说李桂香好,起码比杨朵好。
他可没看出来哪里好,又凶又丑,一点也不好。
李桂香没理会他,去灶房煮猪食,做一家人的早饭。
爹妈都没了时李桂香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娃,弟弟四五岁,妹妹还是个奶娃娃,她要不强势,也没法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
制服叶彪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