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补充道:“苍云门和太虚门暗中勾结,似乎在图谋什么。你今天这么一闹,怕是打乱了他们的某些布置。”
唐冥心头一动,想起那领头黑衣人临死前的嘶吼,急忙追问:“‘唐家余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温热的神炉,灵力悄然探入,炉身并无异样,只是刚才护主消耗了不少能量,光芒有些黯淡。
林霜摇了摇头:“此地不宜久留,苍云门的走狗很快会闻着味儿追来。跟我走。”
她转身便走,动作迅捷,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
唐冥略一迟疑,感受着体内伤势,以及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更多窥探感,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七拐八绕,穿过数条僻静的几乎无人行走的窄巷,最后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门前。
林霜推开虚掩的院门,示意唐冥进入。
院内干净整洁,一株老槐树下,石桌石凳俱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悠然自得地煮着茶,沸水咕嘟,茶香四溢。
看到这老者,唐冥一怔,随即躬身行礼:“前辈,果然是您。”
这老者,正是之前在街角“偶遇”,提点他炼丹手法,并暗示他神炉不凡的那位。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呵呵,谈不上什么前辈,贫道不过是四处云游,恰逢其会,随口指点几句罢了。”
他提起茶壶,给唐冥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你这炉子,来头不小。今日一战,用得如何?可有什么新的体会?”
唐冥捧起茶杯,暖意顺着指尖传入体内,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与疲惫。他点头道:“晚辈明白了。此炉不仅能自行护主,挡下致命攻击,更能……凝聚五行之力化为攻势。绝非寻常炼丹之物。”
刚才那五色火鸟的威力,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嗯,孺子可教。”老者捋了捋胡须,“此炉,名为‘太虚神炉’,乃是千年前太虚门的创派祖师太虚真人亲手所铸。”
他递给唐冥一杯茶:“说起来,你唐家先祖与太虚真人曾有一段莫逆之交,这神炉,便是那时由太虚真人赠予唐家先人的。”
旁边的林霜接口,声音低沉:“十年前,你唐家满门被灭,仅你一人被府中老仆拼死送出,侥幸存活。这些年,苍云门主从未放弃过寻找太虚神炉的下落,他们要这炉子,绝不仅仅是为了炼丹那么简单。”
“什么?”
唐冥握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也浑然不觉。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爹娘……我唐家满门的血仇,难道……难道是苍云门干的?”
老者一声轻叹:“孩子,这事儿,怕是比你想的还绕。太虚神炉里头,藏着天大的秘密,五大宗门几百年的明争暗斗,都跟它脱不开干系。你丹会扬名,又揣着这炉子,算是彻底亮在明处,成了各方人眼里的肥肉了。”
“我管他娘的什么秘密!什么争端!”唐冥噌得站起,胸口堵着一口气,几乎炸开,“我就想知道真相!我爹娘是谁杀的!我唐家上上下下,凭什么被灭门!”
林霜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一块看着就有些年头的令牌,塞到唐冥手里。
“三天后,正午,你拿着这炉子去城外云顶山。到了地方,会有人认这块牌子接你。你想知道的,或许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云顶山?”老者眉头皱得死紧,“那是苍云门的老巢,跟铁桶似的,你一个人过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太险了!”
唐冥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凉的令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刀山火海,老子也得去闯闯!”
十年了!血海深仇,灭门之恨,线索就在眼前,退一步,他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老者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像是在心里掂量着什么,最后才缓缓点了下头:“罢了,你小子这犟脾气……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飞快地在唐冥耳边念了几句法诀要领。
唐冥听着,先是愣住,接着脸上那神情,又是震惊又是狂喜,几乎压不住:“原来……这炉子还能这么使!”
就这当口,林霜脸色猛地一变,扭头就朝院墙外看去:“不好,有人追来了!来得好快!”
老者反应更快,双手瞬间掐出好几个印诀,嘴里叽里咕噜念着什么。
嗡!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光罩以小院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撑开,暂时挡住了外面的动静。
“快走!”老者急声催促,“从后山走!那儿有条我当年留下的密道,能直接出城!记住了,路上不管碰上啥,炉子千万不能离身!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试试把你的心神跟炉灵融到一块儿,‘心炉合一’,那才是它真正的厉害!”
唐冥重重一点头,话不多说,扭身跟着林霜就往院子后头冲。
……
与此同时,高高的城楼顶上,夜风刮得呜呜作响。
一个穿着考究黑袍的身影背手站在城垛边,俯视着脚下逐渐沉寂的城池。身形挺拔,却自带一股子阴森寒气。
“少主,探子刚传回消息,唐冥那小子已经顺着密道溜出城了,去的方向正是云顶山。要不要派人半路截杀?”一个黑衣手下单膝跪地,声音恭敬。
黑袍身影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带着点猫捉老鼠的玩味:“追?不必了。”
他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年轻却冷得吓人的脸庞。
“让他去云顶山,带着太虚神炉……正好,省了咱们不少事。”
“通知山上的人,把‘贵客’要走的路,仔仔细细‘清扫’干净,准备迎客。”
“是!谨遵少主令!”手下应声,身形一晃,融进了夜色里。
苍云少主再次望向云顶山的方向,嘴角那抹笑意,是十拿九稳的笃定。
“太虚神炉……找了十年,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回到它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