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就不是简单的感冒咳嗽问题了。
“小许，不用拿去书房了，拿来我的卧室。”
这道声音似乎因为剧烈的咳嗽，温绻又倦怠。
听到这句话，江眠本来落在书房门把手上的手掌顿了顿，没有推开书房。
她抬步来到了旁边的门。
这应该就是城主的卧室了，原来就在书房旁边吗？离得挺近的。
不过对方叫她小许，大概把她错认成舟白之前那个助理了。
江眠没有多想，都是送一趟药剂，送去哪里都是送。
所以她便直接手落在门把手上推开了门。
她下意识看向了屋子，印入眼帘的先是一个半个屋子那么高半个屋子那么宽的透明水玻璃，里面盛满了碧蓝色的海水。
水玻璃里面飘荡着一些绿植，有一个巨大的石床，就没有多余的装饰了，看起来简单至极。
舟卿就躺在那一张巨大的石床上方，上半身赤裸着，可见八块分明的腹肌，乌黑如绸缎的发丝垂落至腰间，在水中微晃，如画墨的面容沉静在水中，两边耳畔是锋利半张扬弧度的黑色鱼鳍，腰间以下则是一条非常巨大如黑曜石一样的鱼尾！
江眠在门口愣住了。
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是亲眼看见还是很意外。
她猜测他们可能是兽人，却不知道是什么兽人的，没想到竟然是人鱼吗？
不过城主对外人展示的都是纯人类的身份，她发现了他兽人的身份，不会杀了她吧？
江眠眉眼微跳，她刚才不应该直接推门进来的，她猜测是一回事，但是亲眼发现了对方是兽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她目光落在舟卿闭着眼的脸上。
舟卿似乎刚平缓咳嗽没多久，苍白的脸庞染上一丝病气的红意，唇瓣也染上了浅红色。
黑白撞色如墨染纸令人惊艳的容貌此时染上一丝浅淡的红意，都分外的明显。
“放到窗前桌上就行。”他温绻开口，眼睛像是还没缓过刚才剧烈的咳嗽，仍然轻轻闭着。
江眠注意到他闭着眼睛，想着把药剂放下就悄无声息离开。
不打草惊鱼，假装她就是那个小许。
她想着便踏入了房间，听从舟卿所说的那样把药剂放到了桌面上。
江眠轻轻放好之后便转身想要离开，可是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一阵水汽从身后扑了过来，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宽大湿漉的手掌握住了。
“咳咳……姑娘，你看见了？”舟卿的声音从她身后慢慢传来，嗓音依旧是那么温绻带着病气。
江眠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立即开口：“城主，我过来送东西，房间没有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舟卿听到这一句话，还微微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浅红色的唇瓣微勾，声音染上了笑意：“看见了也没有什么。”
他以为她看见了会有偏见了，所以才问出那一句的。
并不是担心江眠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他也不担心，毕竟能在白城伪装那么久的人类，自然是有一些高级的伪装手段的。
江眠听到他的话，看见了也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的话，怎么突然过来抓住她的手了？
“城主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啊。”江眠还以为对方在试探她。
舟卿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下，这小姑娘怎么就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小江……是吗？”他似乎思索了一下江眠的名字，从记忆中找出了眼前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江眠。
他也想起来这是他暂时给他那侄子找的助理了。
“城主有什么吩咐吗？”江眠顺从地应答了一声，不过仍然是没有回过头。
“拿这一串钥匙给他。”舟卿在江眠的手里塞了一串钥匙，“他会明白的。”
随后身后的水汽也随之远去。
她只听到游鱼入水的噗通声响了，入水的水声并不响，而是那种平缓闷响的噗通声，看来入水非常有技巧，城主又回水玻璃里面泡着了。
“好的。”江眠应了声便走了出去，觉得事情终于完了，城主放过她了。
谁知道她出去刚要顺手帮他关门，里面悠悠传出了一道染着温柔笑意的嗓音：“鱼尾好看吗？”
江眠的脑海闪过漂亮墨色的鱼尾，下意识的回答：“好看。”
她反应过来什么，瞬间住了嘴，也默默抬眸看向了正一只手枕在上方出口边缘的玻璃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枕着玻璃，手掌轻托着自己的脸颊的舟卿。
黑白墨色，皮肤苍冷透雪，巨大的墨色鱼尾闪着磷光，一头乌黑如绸缎般及腰柔顺的头发，黑眸薄唇，黑白撞色令人惊艳的好看。
那一双黑色如墨的眸子听到好看这两个字微顿了一下，毕竟在他们人鱼那里，黑色的鱼被视为不祥，颜色也是最难看，吸引不了雌性喜欢。
雌性喜欢鱼尾颜色鲜艳的人鱼，比如金色，粉红色……
黑色的鱼尾一直被淘汰。
而舟卿的本意也只是把小姑娘刚才不肯承认看到鱼尾的事情，让对方承认罢了。
至于回答如何，倒不是他的思考范围。
只不过猝不及防回答的好看，倒是让舟卿微微愣住了，很快他回过神来，心想着小姑娘年纪小，应当是没看见过其他好看的人鱼，所以才会觉得他的鱼尾好看。
“咳咳，谢谢。”舟卿脸上的表情依旧温绻如画，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慢慢开口，“我要休息了，你也去忙吧。”
江眠顿了顿：“好的，城主。”
她默默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所以对方刚才问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眠不得其解，不过城主看样子并没有追究她发现他是兽人这件事了。
她把钥匙拿回地下实验室交给了舟白了。
舟白看到钥匙的时候，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了钥匙。
江眠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明天要去别的城取点东西，估计两三天回不来。”舟白看向了她，“你在家休息两三天吧。”
江眠顿了顿，还以为对方会叫她一起去呢。
毕竟作为助理，跟着上司出差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江眠又白捡三天，自然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