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珩,你干什么!”
明明谢聿珩一身湿透,却有炙热的温度扑面而来,姜漫漫被抵在罗马柱边,一时动弹不得。
她一路上的尴尬局促化为薄怒之色,微微侧开头,避免与谢聿珩正脸相对、呼吸相闻。
“我不干什么。”谢聿珩轻叹,“街道尽头到了,漫漫,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他眸色染上忧伤,看着被自己禁锢的人:“你说,是你主动向他求婚?”
“是。”姜漫漫用掌心隔绝出安全距离,语气疏淡,“谢聿珩,以我们如今的生分,有些话本来已经不必说,但既然聊到了这里,就一次性说清楚。不止是归族宴那夜,后来在帝都大酒店的1001房,也是我主动找他结的婚。”
姜漫漫推离他两分,挑开了说:“与其恨谢云玺,你不如恨我。我们三个人中,他看似是得利者,其实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正经恋爱没谈过,却两度为了解我僵局与我结婚。这场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攀的……”
谢聿珩目光说不出的复杂,隐有痛楚:“我总是在做将你推向他的蠢事,归族宴是,帝都大酒店那次也是。如果,当时进入1001房的是我,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姜漫漫不答。
“记得我上次的提议吗?试试我,哪怕就一次。”
“不能。”
“他是多风流的人,你不知道?”谢聿珩轻轻道,“你觉得,跟着他能走到最后吗?刚刚那张照片的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那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姜漫漫果断拒绝,“我不会因为婚姻出现问题,就把你养作外室。”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谢聿珩试探,“还是刚刚‘洗牌’的场面,吓到你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你的身份,手段酷烈也是正常,我能理解。”姜漫漫语调一转,“但爱情,对我来说,同样不是非他即你。”
谢聿珩:“……”
“六年时光,足以让我放下与你的一切。谢聿珩,我是个凉薄的人,如今你站在我面前,我已经连起码的心动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尴尬。”
她语气果断,冷漠,谢聿珩面色又白了好几分。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幼时。
人贩子窝里,他明明才是那个大的,却被比他小好几岁的瘦弱女孩子护着,一群小孩,残的残,伤的伤,每当又有人被打断了腿,她亦只是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低声问她:“那几个大人好像听你劝,你怎么不帮帮他?”
当时,她答:“我也只不过仗着跟了他们九年,保了个全手全脚。但同情心不适合我们这里的人,我只要一开口求情,下一个被打断腿的就是我。”
那几个月,偶尔有孩子逃出去,更多的孩子却被人贩子拖走后再也见不到。
都是平时抱团取暖的伙伴,她偷偷抹了泪,第二天却又冷心冷肺地继续与其他孩子抢馒头、打群架。
他问她:“你到底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伤心,但没有什么比活在眼下更重要。”她轻轻道,“谢聿珩,我们这样的人,最容易放下的,就是感情。”
……
长街灯火一如谢聿珩的恍惚。
他凝视着姜漫漫。
他都差点忘了,这娇滴滴软乎乎的皮相之下,那执拗又凉薄的性情。
姜漫漫这次又试着推了推他,很轻易地将他推离半步。
“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别再为一段陈年旧事发疯,不值得。”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语气淡淡:“阿遇和谢见还在等我,谢聿珩,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
谢聿珩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说不清什么滋味。
“伞也不必了,淋雨而已,当了十几年大小姐,我都快忘了,我曾经站在最落魄的环境里,什么风雨没见过……”
雨依然很大,姜漫漫这一次直接连伞也不用,头也不回地离开。
雨伞坠落在谢聿珩的脚边。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决绝的背影,雨雾朦胧里,她渐行渐远,他眼里渐渐寂冷。
李恪很久之后寻来时,他还站在原地。
与李恪平时看到的并不一样,这些年谢聿珩寡欲薄情,却每次涉及到姜漫漫时,眼里便有憧憬,唯独此时,眼底期待泯灭,只有一眼望不到底的黑。
“boSS,您还好吗?”李恪轻轻问。
谢聿珩弯腰,捡起地上的黑伞,嗓音微哑:“挺好。”
“可您看起来……”看起来,不像是挺好的样子。
“她在感情上,向来是这样的性子。”谢聿珩轻轻道,“爱与恨,皆不拖泥带水,一如幼时初见。”
李恪:“……”
boSS这是又自我攻略上了吗?
李恪光是这些年看着都觉得累:“boSS,不然,算了吧……”
“谢云玺近期的行程,早点给我。”谢聿珩垂眸,清冷的眸子里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有些湿,“我还想争取最后一次。”
商业峰会晚宴上。
谢云玺已经在房间内待了近两个小时。
沈宗千神色凝重,穿过保镖的防守,直接拿起房卡刷开了酒店套房的门。
“沈特助,是有急事?”一旁喝闲茶的几位豪门家主站起,慕容家主更是出声阻拦,“才进去一个多小时,谢总必定还没尽兴,这样闯进去不合适。”
沈宗千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将门推开。
套房内,谢云玺慵懒坐在沙发上,衣服丝毫未乱,正兴致盎然地刷着手机游戏。
而他面前,那位含羞带怯的港都小姐早就白了脸,以一种高难度的跳舞姿势站着,头顶和手臂上都顶着滚烫的茶杯,水晶舞鞋上,大片水渍,一双玉足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
慕容家主第一个怔住,显然没想到室内是这样一个情形:“你们这是?”
“跳舞啊。”谢云玺慢慢抬眼,“慕容家主不是说,我想看什么她跳什么,最近我喜欢这种杂技类型,但这位小姐似乎不擅长,开水都打翻三次了。”
慕容家主哪里还不明白,脸上起了怒意:“谢总,你这就欺负人了!都是会玩儿的,我让干女儿陪你,到底什么用意你心知肚明,在这儿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慕容家主不就是想让她睡我?”谢云玺淡淡哦了一声,“我与她做了一个浪漫的约定,是她自己不争气。”
慕容家主冷冷地看向女人:“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