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收拾妥当,顾安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然后,在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中,他突然就举起手机,对着镜子来了一张自拍。
“咔嚓”一声,回过神来时,他人都有些囧了。
低头再看看刚刚拍的照片……
怎么说呢,特别板正。
指尖悬停在删除键上,犹豫了那么一瞬,最终还是带着点嫌弃按下了“确认”。
“照片已删除。”
轻轻吁出一口气,仿佛甩掉了一个小包袱,
顾安利落地把手机揣进口袋,摇摇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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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德利宿舍内,负责宣传的干事临睡前躺在床上,心里不忘碎碎念:
“上帝啊,请帮我提醒约书亚,记得拍照片啊、拍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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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卧室,来到客厅。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早上好!早餐刚买回来,还热乎着呢。”
早早过来的翻译先生正忙着将各式早点摆上餐桌。
看到穿着家居服走过来的少年,他笑着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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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李先生。”
顾安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早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麻烦您了,准备这么多。”
翻译李先生利落地摆好最后一碟小菜,不在意地摆摆手:
“职责所在,应该的。”
说到底他也是拿钱办事。
要知道他这两位雇主出手,那是相当阔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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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先生准备的早餐堪称豪华。
西式的有:牛奶、面包、咖啡、三明治。
中式的则更加丰盛:小笼包、生煎包、油条、豆浆、大饼、粢饭团、小馄饨、还有汤圆。
满满当当一大桌。
好在就餐的是三个成年男子,外加一个正处于长身体巅峰期的少年。
四人一番“努力”,桌上的食物就被消灭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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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满足地喟叹一声:
“小笼包和生煎包的味道真不错,果然还是当地的才最地道。”
顾安好奇看向他:“卡尔叔叔以前也常吃?”
卡尔·加西亚点头。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回忆和几分俏皮的笑意,朝顾安眨了眨眼:
“honey ,事实上,我第一次吃包子,就是你爸爸亲手做的。”
顾安惊讶瞪大眼睛:“我爸爸?他会做包子?”
和自己父亲生活的这两年里,顾安就没见过对方进厨房做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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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卡尔非常笃定地点点头,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郑重,
“他做的那顿包子,我和格里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顾安:“……”
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一脸狐疑地盯着卡尔·加西亚:
“卡尔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卡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但眼神和语气却透着一股深沉的幽怨:
“毕竟…那是我和格里斯人生中第一次,(不是唯一一次)因为食物中毒而被救护车紧急拉走。”
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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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顾安消化着这个离谱的信息,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
“那我爸爸呢?他没事?”
卡尔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语气复杂:
“也是从那以后,我和你格里斯叔叔都知道了,你爸有一张铁打的胃。”
顾安:“……”
再次无言以对。
———多年前—————
医院病房。
惨白的灯光下,顾林一脸困惑地坐在两张病床中间。
他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那一头乱发: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脆了吧?”
“脆脆”的格里斯、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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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经历完洗胃、喉咙还火辣辣的格里斯,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闻言,他只能愤怒地瞪着某个毫无愧疚之心的家伙。
旁边的卡尔,也是一脸哀怨地看着对方。
明明是罪魁祸首,却什么事都没有,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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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火辣辣地注视着,顾林眨眨眼,转而贴心地问道:
“你们要喝水吗?”
卡尔、克里斯:“……!!!”
ps:洗胃后,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内都是不允许饮水的。
———时间回到现在———
“卡尔叔叔,医生当时查出原因了吗?”
暂且忽略自家父亲的“体贴”,顾安实在无法想象,包子怎么能弄出食物中毒来。
卡尔叹了口气,回忆道:
“后来医生检查了厨房,在一堆你爸称之为‘八角茴香’的香料里,翻出了几颗‘日本莽草’。”
“日本莽草?”
顾安没听过这个名字。
卡尔点点头:“我们当时也都没听过。”
日本莽草,外形和中国八角极其相似,但含有剧毒的‘莽草毒素’。
“你爸还跟我们炫耀,说那是他托人从云南特意买来的‘野生八角’,特别香……”
卡尔无奈地摊手。
顾安尴尬地“啊”了一声。
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他都替自家父亲感到一丝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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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摇摇头,继续道:
“医生推测,你爸可能经常食用八角,肝脏代谢那种毒素的能力比较强,加上莽草量少,所以才安然无恙。而我们……”
顾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卡尔倒是没在意。
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又兴致勃勃地和顾安分享了另外几桩顾林的“厨艺”壮举:
什么卤肉时,肉豆蔻放过量。
结果让卡尔和格里斯看到了会跳舞的茶壶。
什么涮火锅时,兴致勃勃加了自制的“秘制酱料”。
结果里面含有花生,让对花生过敏的格里斯直接进了急诊室。
什么突发奇想,在汤里加了一整颗魔鬼椒。
结果让卡尔和格里斯的胃像被火烧一样疼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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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折腾了几次之后,”
卡尔无奈摇摇头,
“忍无可忍,格里斯直接在厨房大门上贴了一张告示:‘顾林与蟑螂不得入内!’”
顾安听得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
总觉得,自己父亲似乎又更鲜活、也更“接地气”了。
同样旁听完了全程的翻译李先生,则默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内心忍不住腹诽:
和对方口中那位顾林比起来,外国友人的体质,好像确实有点…嗯…脆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