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张大力和朱小慧到了京市,张小清把父母接回住处。
老两口看着这宽敞的房子,嘴巴都合不上了。
“闺女,这房子真是你买的?”张大力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咱明明是杀猪世家,咋突然就出了个大学生,,还在京市这种大地方有了房屋。
“爸,不用怀疑,这房本还在我房间抽屉里呢。”
“当家的,你咋能怀疑咱闺女说的话呢?”
朱小慧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扭头却笑眯眯地问道:“闺女啊,能让妈看看房本不?妈可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妈只是没有见过这京市的房本,想长长见识。”
张小清:……
在仔仔细细看了房本108遍后,“呜呜呜……”,朱小慧突然哭了起来。
张大力和张小清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到了。
朱小慧在张家,向来那可都是恶霸,哦,不,是当家人,是决策者。
她向来强势、泼辣,她说一,大家可从来不敢说二。
如今却突然这样“柔弱”抹眼泪,怎能让人不心慌呢?
何况她那哭声,有点肝肠断胆的感觉,又有点渗得慌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媳妇,这好端端的,你干啥要哭呀?”张大力小心翼翼问道。
张小清也附和着:“对呀,妈,你咋了嘛?看你哭,我都难受想哭了。”
一听自家闺女难受,朱小慧赶紧抹了抹眼泪。
“傻孩子,妈这是高兴,高兴我闺女出息了。”
张小清:……高兴你就笑嘛,干啥哭得那么渗人?
因为老两口的到来,陆羽特意给张小清放了几天假,让她陪父母好好逛逛。
而她也没闲着,正在到处找商铺,因为她需要继续扩张自己的赚钱大计。
云润谦的公司刚成立半年,前期投入了大笔资金,还没有那么快有多余的盈利出来。
抛开刚到手的拆迁款,现在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花茶的利润,还有她租出去的几套房子的租金。
所以,还是有些穷,得想办法多赚钱,要不然啥时候才能当富婆呀?
要是让大家知道她手握巨款还哭穷,肯定会来一句:你这富婆还哭穷,让我们这些“负”婆怎么活?
接连找了三天铺面,陆羽终于买了临街的一个铺子。
户主是一个65岁的老伯,那双手特别枯瘦,还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女娃子呀,手续都齐了,这间铺子往后就归你了。”
老伯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颜色发黄的纸推到陆羽面前。
他声音沙哑,带着如释重负,又混杂着难以名状的疲惫。
陆羽没多话,只是郑重地将那张薄薄的房契接过来,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
然后,她把钱款又当面点算一遍,递给老伯。
但老伯看也没看,一把抓起,揣进怀里深蓝色的旧棉袄内兜,用别针仔细别好,佝偻着背,很快就消失在京市傍晚嘈杂的街巷里。
而陆羽站在新到手的铺子前,砖木结构,旧是旧了点,但位置非常好。
她心里盘算着哪里需要修补,哪里可以打通,满心都是赚钱大计。
可是第三天,麻烦就找上来了。
那天下午,陆羽正拿着本子在铺子里走走看看,手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哐当!”
虚掩着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又弹回去半扇,摇摇欲坠。
随后,几个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寸头,左眉毛上有一道特别明显的疤痕,让他普通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暂且叫他狰狞哥吧。
只见狰狞哥嘴里叼着半截烟,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空荡荡的铺面。
他的身后,错落站着四个年轻混混,清一色的松垮绿军装,或扛或拎着小孩胳膊粗的铁棍,眼神在陆羽身上扫来扫去。
见状,陆羽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似乎是来者不善呀!
狰狞哥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吐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然后,他走到陆羽面前,隔着两三步站定,一股混合着烟草和汗垢的酸臭味儿扑面而来。
陆羽:……这人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这味道,都可以煮螺蛳粉了。
螺蛳粉:大美女,你可别污蔑咱螺蛳粉。咱的味道是闻着臭,吃着香,他那是真臭。
“那老不死的,眼睛糊了鸡屎,把老子的铺子卖便宜了。”
狰狞哥开口,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听着,女人,这间铺子,你要真想买,必须得再加一千块。”
一千块?在这个工人月薪几十块的年头,无异于一笔巨款。
陆羽捏了捏手里的本子和铅笔,没接话,只是看着对方。
狰狞哥见她沉默,以为吓住了,嗤笑一声,往前又逼了半步,几乎要贴到陆羽脸上。
“钱,拿来。少一个子儿”,他顿了顿,目光阴狠地往下,扫过陆羽的腿,“老子今天就卸你一条腿,让你爬着出这条街。”
而他身后的混混们配合地晃动着手里的铁棍,铁棍摩擦着发出沉闷的金属声,一副看好戏的残忍笑意。
这时,陆羽忽然松开了捏紧的本子。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极轻微地往上牵了一下。
“行啊。”
两个字,清晰,平静,甚至带着点干脆。
狰狞男人一愣,准备好的威胁词卡在喉咙里。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互相看了看,有点意外。
这反应不对啊,难道这女人人傻钱多?
陆羽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道:“钱,可以加。不过,空口无凭,得立个字据。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一千块是因前几日铺面买卖自愿补的差价。对了,还要按上手印,这样我们两不相欠。”
刀疤脸男人狐疑地盯着木兰,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害怕或者耍花样的痕迹,但没有。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只有一种过分的镇定。
他脑子里飞快转着:立字据?这女人怕是吓傻了,想留个凭证?呸!有了字据更好,老子拿着钱,撕了字据,她还能翻天不成?在这条街上,拳头就是道理!
“妈的,事儿真多!”他骂骂咧咧,故意显得不耐烦。
“纸,笔,赶紧的!”
陆羽当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空白页,又拿出一支钢笔。
她俯身,就着旁边一个破旧的木箱,唰唰写下几行字。
写好后,她递过去。
狰狞哥一把夺过,粗粗扫了一眼,他认字不多,但大概意思明白,内容无非是补差价,钱款两清之类的。
关键是谅这女人也不敢骗他,所以他没细看。
他朝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印泥!”
陆羽便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拧开递过去。
男人粗鲁地将口红在大拇指上涂了一圈,然后重重地按在那张纸的下方。
顿时,一个清晰无比、带着纹路的指印留在了“立据人”三个字旁边。
陆羽:唉!可惜了我的一支口红。
“赶紧掏钱吧!”狰狞哥吼道,觉得胜券在握。
而陆羽小心地将那张墨迹未干、按了手印的字据拿回来,吹了吹,叠好,放进包里。
然她转过身,走到面朝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朝里大声喊道:“虎哥,这有人闹事!”